女孩缩在角落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明知道答案,或许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樱要回家吗?”
果不其然,女孩沉默着摇头,“那里……已经不是家了。”
从法理上,她已经被过继到间桐家,不再是远坂樱,而是间桐樱……哪怕回到原来的家,她的父亲也只会再把她送回去。
只是父亲也好,母亲也好……为什么偏偏是她?
“我,我可以,在您这待一会吗?一小会也行,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我会帮您做饭,做家务,哪怕是不会的东西我也会学得很快的。”
叶和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些,“可以的,你可以在这里待到你厌烦为止。”
“谢谢,谢谢。”间桐樱反复重复这句话。
“……”他蹲下来,“樱,叫哥哥。”
“什?”
“叫哥哥。”
“哥,哥。”樱不明所以。
拳头一砸手心,“既然这么叫了,那樱以后就是我的妹妹了。作为哥哥当然要一直照顾妹妹,”叶和故意作出苦恼的表情,“至于期限,就持续到樱厌烦我那天吧。”
“……为什么?”
叶和理所当然,“家人不就是不论你痛苦乃至失魂落魄,永远不会抛弃你的人吗?”
“那为什么,父亲。”樱大喊着哭出来,“为什么,为什么……”
叶和伸手抱住她,鼻尖是小女孩特有的香味,“所以不要靠近魔术师,那只会让你不幸。”
天色刚刚微亮,小女孩在床上只是翻身就醒过来,因为睡觉而显得褶皱的衣服,没有换洗让女孩显得有些邋遢,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就往厨房跑过去。
厨房已经打开了灯,已经有人在里面准备早餐。明明背对着自己,精准的把一张符隶贴在自己额头上。
“先去洗漱……然后坐到桌子那等开饭。”
樱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按照别人的话一步步完成指令,最后在终点的椅子上坐下来。
樱发现自己的手脚可以活动,小心翼翼取下额头上的纸,上面画着看不懂的符号,将纸折叠,放于一边。
她不时回头往厨房看,撑着椅子的手用力又放下。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随便做了点。”
将手里的盘子放下。
樱飞快摇头,“只要是……是哥哥做的,我都喜欢。”
“今天的任务可能要去买点菜……下午帮樱你买些衣服……”
随意说着今天的安排,也不是要和小女孩商量,这些看似罗嗦的话语,就如同家庭里,在吃饭时最常见的氛围一样。
“我。”意外樱会出声打断自己,叶和当然不会生气。
“樱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樱在桌子下的小拳头握紧,“我,也想帮哥哥做些什么。”
好歹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精,叶和撑着脸,露出笑容。
“我恰好有一件事要樱去做。”
“什么?”樱欣喜的抬起头。
“我是个很注重家庭氛围的人,如果每天从外面回来,家里人吵吵闹闹,就会让我心烦,”他放下手,“所以为了我。”
“小樱以后要每天开心。”
“……。”樱把手上的面包塞进嘴里,尽管喉咙已经哽咽。
所以,这就是我的幸福吗?
是的,没错,樱小声啜泣,这就是……属于我的幸福。
男人站在阳台那,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随着手轻轻摇晃。
“绮礼。”
时臣转身,满意的看着来到自己身后不远的年轻人,明明是和自己差不多岁数,教会的精英代行者,如今却是自己的弟子。“魔术学习得如何?”
“是,老师。”绮礼汇报自己学习魔术的进程。
离去时遇到上楼的远坂葵,站立一旁稍稍弯下腰以示尊敬。
“葵,怎么了?”
自己的夫人脸上是担忧的神情。
“雁夜今天回来了。”她走到一旁,把打开的窗户关上。
“这不是好事吗?”时臣把酒杯放在嘴边。
葵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看看樱。”
“葵!”时臣陡然严厉起来。
葵不说话了。
时臣放缓了语气,“既然已经过继给了间桐家,那以后樱就不是远坂家的人了。”
“我也很爱自己的女儿,但远坂家的魔术回路只能有一个人继承,你忍心让樱或者凛,我们如此优秀的女儿成为普通人吗?”
甚至,深知魔术师为人的时臣同样知道,有些时候如果你过分优秀,不是你想成为普通人就能成为普通人的,魔术师是一群肮脏的人,他身为魔术师无比确信。
把酒杯放在一边,上前抱住自己的妻子,“放心吧,间桐家和我们远坂是几百年的交情,我确信他们会善待樱。”
他微笑,自信道。“更何况雁夜也回来了,你难道还不放心他对樱的感情吗?”
葵终于松了口气,靠在时臣怀里。
然而时臣的心里却是冷笑,对于名为间桐雁夜的男人只有看不起。明明身为间桐家的继承人,居然跑到外地,致使间桐家衰落到需要求祝同样作为御三家的远坂,放弃魔术师的身份,甘愿成为一个普通人,更是愚蠢至极。
更别提他对于葵好像还有不应该的想法,但在时臣眼里,间桐雁夜早就不配成为自己的敌人。
夫妻说着夜话,房间的凛把雁夜送的礼物放进抽屉,“小樱。”她期待着姐妹重逢的那天,并思念樱。
明明那场袭击已经过了好几天,作为当事人的间桐脏砚好像并没有说给别人听,作为同居者的远坂家一点也不知,从外面看过去,坐落在这里的间桐依然是森冷的模样,让人靠近就心里发麻。
雁夜是怀着这样的心情,推开了家里的大门。
“是雁夜。”老人一如既往怪异的笑着。
“这!”雁夜怀疑自己走错了门,但这个该死的老头在这里,怎么会错。
“不过和人闹了小别扭而已。”几乎成为废墟的房屋里,脏砚不在意的笑着。
雁夜的心情一下子就好起来,“是吗,但对我来说,你还活着就不算最好的消息。”
脏砚拄着拐杖,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儿子,“你很高兴?”
他心里有了个恶毒的念头。“我当然是还活着,可惜那个小女孩……”
他似乎非常开心,“那是个,和我一样的人,不,他比我活得还要长久,真是好奇,那个小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突如其来的绝望刺穿了雁夜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