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曳一身白裙穿梭在红级守护者中，面无表情的厮杀着；而另一边，昔拉大张双翼，迎上两名红级守护者。

    “杀戮！”虽然看不到容貌，但03号也认出了这对羽翼。而且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杀戮竟然已经有九十八级！

    亚伯、番尼和贲薨抵抗住几名红级守护者的攻击。她找准机会，落殇灭神琴的琴音不断传入红级守护者耳朵里，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了影响。沙利叶身后弯月升起，守护着她不断闪避。

    但即便死灵军队很厉害，也不是全体都到达了九十级，很快在围攻中败下阵来。

    “您在挑选成员的时候不以实力为重，只以缘分作为标准。这便是死灵军队战败的原因。”03号伤痕累累地向她走过来。

    她身后一片血肉模糊，八支羽翼已经被全部折碎。落殇灭神琴的碎片散乱在她周围，身边的贲薨和亚伯已没了气息。

    远处帛曳的一身白裙已变得鲜红，和番尼倒在地上。

    昔拉也在两名红级守护者手中被割断脖子，倒了下去。

    她又败了，并且要为此付出生命代价。

    她的……她的伙伴们……她不甘心的流泪，她的伙伴，她那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伙伴……

    被她的另一些“伙伴”杀掉了。

    “……我不……会……放……过……你”她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但她不甘心——即便她死，她也要化成厉鬼杀了他！

    “圣女殿下不必如此，我们三人在结束您的生命之后，自然会自杀为您谢罪。”03号眼中燃起了狂热之火，“圣女殿下，杀死您，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

    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背，阴冷的力量进入到她体内，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喷射在面前的彼岸花上。

    “你是谁！”03号被这力量击中，倒在地上。他本就身受重伤，只是提着一口气而已。

    “……我……是谁？”好听的男声响起：“我是深渊之主啊。”

    “什？！”03号睁大眼睛看向眼前的人，没了气息。

    凝雪瑾用他掉落在地上的短刀割断了他的脖子，她又立刻走到剩余两人身边，奈何手里的短刀还没刺下，她就被绊倒在了地上，两人趁她倒下立刻跑远。

    她握着短刀的手微微用力，可恶，差一点，就差一点！

    紫君末手刀落下，凝雪瑾娇小的身体倒在他怀里。他毫不费力的把她拖到毁灭之力后面，手中多了个药丸喂到她嘴里。

    小姑娘真瘦。他想着，这是他见过最瘦的女孩子了，皮包骨不说，就连骨头都比正常女孩小。

    但意外的个子还是蛮高的。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女孩子的相貌。嗯……是很平平无奇啦，虽然好看，但也是普通的好看，并不出众，属于看一眼之后会觉得“还不错”，然后转眼就会忘掉的类型。

    但是气质上，他觉得她能和“父亲”相比，他们身上的气质有些像，但也并不是完全一样，她要阴冷许多。

    这便是落殇灭神圣女吗？他之后的敌人？紫君末黑色的眼睛眨了眨，也躺倒在她身边，闭上了眼睛。

    .

    “咦？！”

    紫君末猛地睁眼，对上一双黑色的大眼睛。

    她眼睛好好看，就是充满了冷漠。

    “你醒啦？竟然没死？我只有一颗回复丹，你伤的那么重，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紫君末和她对视。

    “多谢。”凝雪瑾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感谢。

    “如果你想谢我的话……可以把刀从我身上移开吗？”紫君末瞥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刀。

    “回答完我的问题，我自然会放你。”凝雪瑾手上微微用力。

    “好，好！都回答你！”他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要救你？因为你长得好看呀！”紫君末吞了口口水，脖子上渗出鲜血来。

    “你是下一任的深渊之主对吧？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落殇灭神。说，为什么要救你未来最大的敌人？”凝雪瑾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实话的话……”紫君末想了想，“没什么原因。”

    “没有原因？”她明显不信。

    “救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而已，没什么理由。”紫君末说道：“救人为什么要有理由？”

    凝雪瑾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救人为什么要有理由？”

    她从前的每一次救人，都是因为对方有可利用之处才去救的。那些没用的人，她从来不会多管闲事。

    “对啊，救人为什么要有理由？我看到你受伤了，就要救你，怎么了吗？”

    他眼神异常清澈，一下就击中了她混浊的心。

    “嘻嘻！”他趁她愣神，立刻夺过她的刀扔在一边，翻过身去把她压在身下，不容她挣扎。

    “你别挣扎啦，昨天我看你羽翼都断了，不疼吗？”紫君末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她面色发红，躲避着别开脸。

    可恶，她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孩制止住了！

    “咦？脸好红，害羞了吗？”紫君末装作好奇的样子。

    凝雪瑾瞪着他。

    “知道啦，毕竟我长得很帅吗！”紫君末嬉皮笑脸地靠近她。

    确实，那张脸实在太过妖媚，实在是蛊惑人心。

    “别靠近我！”凝雪瑾反抗。

    “嗯？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被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不要乱动吗？”紫君末坏笑着向她靠近，睫毛扫过她的脸。

    “呀！”凝雪瑾最怕痒，发出了一声惊呼。只是那声惊呼忘了掩盖她原本娇软的声音，在他听后便起了别的心思。

    好软糯可爱的声音啊。紫君末想着，原来她说话的声音是假的呀！

    “你好可爱呀！”紫君末松开她，起身。再不起身，丢人的就是他了。

    “……”凝雪瑾眼神紧紧盯着他的后背，现在是她动手的好时机。

    “咦？不会是想杀了我？！”紫君末立刻转身，“我可是救了你啊喂！”

    她静静站立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现在打不过他，坐到了地上。

    “怎么？发现打不过我了是吗？”紫君末紧挨着她坐下，他昨天探测了一下她的冥力，她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她的冥器已毁，无法再修炼冥力了。

    凝雪瑾刚刚被他反攻时才意识到这一点，她微微闭眼，吸了口气。

    她就这样成为一个废人了吗？

    “尸体呢？”凝雪瑾扫视了一圈，发现地上干干净净，一看便是有人打扫过。

    “在那儿。”紫君末指向一处地方，“我给收起来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埋。”

    凝雪瑾起身，走到那个位置，掀起黑布。

    帛曳脸上还带着面具，只是那身白裙……

    她鼻头一酸，一滴眼泪掉在了她脸上。

    紫君末默默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强忍着眼泪的样子。

    他离开这片地方，留给她一个可以哭泣的空间。

    她恢复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短，她站在他身后，开口。

    “你昨天是怎么救下我的？”她的问题也出乎意料。

    “我正在准备觉醒冥器，然后就遇上了你。我就想着能不能把你当做冥器，这样的话你就能作为冥器活下来了。但是失败了，不过幸好你还是活下来了。”紫君末惊讶于她身体的恢复能力，不过一天时间，她身体的伤竟然完全痊愈了。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那你的冥器呢？还能觉醒了吗？”凝雪瑾没想到他是用这种方式，不过这下她也知道为什么毁灭之力会爆炸了。

    “不能啦，觉醒机会只有一次，我已经用完了。”紫君末摇头。

    “抱歉。”她看着他脖子上的伤口，递出一小瓶药。

    “还算有点良心。”紫君末笑笑，把药涂抹在伤口上。

    “别看啦，出不去的。”紫君末看到她正在四处乱逛，知道她在想什么。“出口已经被那两人堵住了，只能从外面突破。而且就算你能出去，以你现在的实力，也支撑不到你回去。”

    “我带了足够的食物和水，还能再养你一个！”他看她神情落寞，立刻说道。

    “这里除了你，真的没有活物了吗？”她还是第一次来封印之地，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如果那个算活物的话，那就是有。”紫君末示意她看向那紫黑色球状物体。

    凝雪瑾垂下眼。她虽然不想就这样废在这里，但她现在的确只能在封印之地待着。

    老师……她手抚上胸前的链子，那堕落天使项链可以召唤出老师的投影，但在这里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干扰，昨天她尝试召唤的时候就没有成功。而且就算成功……以她现在这副样子，也只是给老师徒增烦恼罢了。

    没有冥力，一切都免谈。

    “你为什么在这里？为了获得冥器？”她问他。

    “嗯，是呀！”紫君末处理着凝雪瑾贡献出的鸡。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封印之地的入口一直有人把手，他是怎么绕过那些眼线进来的？还是说……有人把他送进来的？

    “呐，给你。”他将烤好的鸡肉放到她嘴边，她接下，啃着那鸡肉，再没说话。

    之后他们就一直在这里生活着，两人偶尔会一起逛逛封印之地，讨论讨论那些镇压在这里的冥器。大多数时间凝雪瑾会坐在毁灭之力旁边，一边看他修炼，一边读着不知道从哪个土堆里捡到的冥术秘籍，然后支撑不住进入梦乡。这时他便会停止修炼，将她抱起来，放到他们一起搭建的床上，替她盖上被，坐在她床边的地上继续修炼。

    直到有一天紫离渊出现，打晕了正在做彼岸花头饰的她，将他带走。

    “当时我还怕父亲会伤害你，还急忙想办法找个理由让他手下留情。没想到父亲只是看了你几眼，倒是没管。”紫君末看向身边的凝雪瑾，将她拉到怀里。“阿瑾，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怎么会不考虑你？重启毁灭之力是我一定要迈出的一步，我不能不成为深渊之主，不能不带领深渊。只有我能够掌握深渊，我才能够推动大陆和平，我才能和你真正在一起。”

    从小到大，他没有一次是不为她考虑的。

    “不生气了好不好？”他继续哄着她。

    “我没生气。”她的声音仍是有些委屈。

    “还是生气。”他听出来了她的委屈，“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和你那么说话，肯定吓到你了对不对？”

    他那天确实是情绪不对，对她的态度极其恶劣。

    “嗯……”凝雪瑾小嘴一撅，眼眶竟是泛红，马上就要哭出来。

    “阿瑾不哭，阿瑾不哭。”他手忙脚乱地哄着，从见她的第一面起，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她哭。他不愿看到她的眼泪，不愿看到她伤心的日子，更不愿这份伤心来源于他。

    凝雪瑾才不听哄，趴在他肩上就是哭。

    他抱着她，真是感觉心都要碎了。

    她究竟是有多伤心，连他送她的彼岸花都不戴了。

    “以后不许跟我吵架，我最怕你跟我吵架了。”她带着哭腔说道。

    “好。”紫君末立刻答应。

    “还有，我不理你不代表你就真不理我！就算我不理你，你也得贴在我身边不许走！”因为哭过，她的声音软软糯糯，一点也没有威慑力。

    “一定，我就是阿瑾身边的小狗，阿瑾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好不好？”他捧着她的脸说道。

    “嗯……嗯……”她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要他答应的。

    “想不出来了？”他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以后阿瑾随时提要求，小狗随时待命！”

    凝雪瑾没忍住，笑了出来。

    “但是阿瑾，我还是想试一试。”紫君末看她心情平复了些，说道。

    凝雪瑾点头，“我有生命能量和光明能量，如果你出问题，我就立刻把你打晕！”

    “好残忍呀！”紫君末笑着将被唤醒的死者拿出来，又将冥海囚禁之袍递到她手上。

    凝雪瑾接过那件袍子，心里五味杂陈。

    紫君末走向那条既熟悉又陌生的路，凝雪瑾跟在他身后。

    他手中冥力向被唤醒的死者凝聚。

    但出乎意料的是，被唤醒的死者没有任何反映，毁灭之力也没有任何反应。

    “咦？”紫君末思索了一下，让凝雪瑾后退。他额头上万物寂灭之瞳缓缓睁开，看向那雕像。然而等了许久，雕像仍是毫无反应。

    凝雪瑾一巴掌拍在紫君末额头上，万物寂灭之瞳立刻恢复原状，紫君末回神。

    “怎么样？有反应吗？”凝雪瑾看着他。

    紫君末摇摇头，“难道是我开启的方式错了？”

    “……不应该啊，路桀·冥渊的灵魂，应该是能直接和你建立联系的。”凝雪瑾思考着。

    “那我再试一次。”紫君末说道。凝雪瑾退到一边思索。

    “还是不行，一点反应都没有。”紫君末睁眼，摇头。

    “那要不出去……”凝雪瑾险些说“出去问问你父亲”这种话来，连忙改了话：“出去再说？或者你先休息一下，是不是因为精神不集中的缘故？”

    紫君末思考了一下，点头。“我们也走了好久了，是该休息一下。”

    凝雪瑾点头，和以前一样坐在毁灭之力旁边。

    “当年我被……带走，都没来得及和你打声招呼。回去之后我遗憾了好久，没能亲眼看到你戴上彼岸花的样子。不过幸好，幸好你去了冥灵学院，幸好我碰到了你。”紫君末抱着她，回忆着他们的从前。

    “嗯哼，还是我有先见之明，知道有人在等我，于是我就跑了出来，提前入学！”凝雪瑾玩着他的头发。

    “当年我走后你到底怎么出去的？”紫君末至今仍是疑惑，“还有，你是怎么恢复冥力的？”

    “当年你走后，我发现你离去的方向和我进来的方向完全不同，我就猜测封印之地还有一个出口，于是我找呀找呀，找到了光明女神像的出口，碰巧解开了机关，就出去了。”凝雪瑾垂眸，“回到人族后，不知道老师用了什么方法，我竟然真的有了冥力，只是落殇灭神琴还是无法召唤出来。但是就是这时，我突然发现我还有紫海封灵剑这个被封印住的冥器，我之前一直没能发现。把它从封印中解救出来后，我就能正常进行修炼了，但是修炼速度却不比以前快了。我一度自己是真要成个废物了，没想到在深渊战场那一战，我竟然召唤出了落殇灭神琴。”

    凝雪瑾平淡地叙述着。

    “你体内的力量还真多。”紫君末不禁打趣她。

    “是啊，如果不是这些力量，我就活不到现在了。”凝雪瑾想了想，抬头看他。“君末，如果有一天，你原本拥有的一切都被人夺走了怎么办？比如深渊之主的位置，比如毁灭之力，比如紫族储君……他们若是有一天都离你而去，你要怎么办？”

    “离我而去……”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沉思了一下。“如果深渊之主和毁灭之力是被人夺走的话，也并不意味着我的责任就消失了，我仍然需要背负‘毁灭之力缔造成人’这件事背后的责任，我仍然希望能够促进七族和平。至于紫族储君……”

    说到这儿，他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一直觉得，紫族储君这个位置，父亲迟早有一天会给别人。”

    凝雪瑾静静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