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显云将明天的事情妥善地安排好后,众人便开始散去。然而,各个将领并没有真正离开,仍然聚集在一起,只是回到各自人马当中去。就连朱常之都没有带领他的人马上离去。
他和另一曲人马,合并成了临时的一部人马,听从于蔺云校尉的指挥,三人已经商量过了,并不打算连夜赶往预定的埋伏地点。
因为夜晚漆黑一片,不能点燃火把照明,如果在黑暗中发生任何意外,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因此,他们决定明天一大早再提前赶到预定的伏击地点。这样既可以确保充足的休息时间,又能避免不必要的风险。
尤其是在夜间行动时,更容易出现问题,他们不敢轻易踏上平坦的大路,而在黑暗中行走时,踩到石头或其他障碍物可能会导致摔倒甚至发出声响,这极有可能引起敌人岗哨的警觉。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选择在今晚暂时停留下来,等待黎明的到来。
一夜无言,天刚蒙蒙亮,朱常之他们这些要赶到伏击点去的人马就已经是准备好了,借着微弱的亮光缓缓行进,人群静悄悄,尽可能不发出声响来。
朱常之他们这一千号人,预定的伏击地点在距离昨晚扎寨五里的地方,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到的这里。此时天色也还没完全亮,还有点雾蒙蒙,视线不是很清晰。
一千号人马一字排开,整齐统一全部趴伏好,而且除了三人稍露出头观察外,其余人马则是全部趴低头。三人自然是朱常之、蔺云和另一个军侯。
蔺云抬头看看天空,语气低沉悄声道:“看这老天爷的意思,今天看来是要下雨。”
朱常之:“这对于我等来说是好事,下得大了敌军的骑兵还不好冲锋!”
蔺云:“也不能这样说,下雨了,我们得手了后还不好跑呢!敌人顺着脚印可以轻松追到我们的踪迹。”
确实如此,下雨会导致地面泥泞湿滑,不利于骑兵冲锋,但同时也会让他们在撤离时更容易留下明显的踪迹。敌人只需顺着这些踪迹寻找,就能相对轻松地追踪到他们。尽管在他们逃离时,可以安排人员清理踪迹,但要完全清除干净并非易事。
蔺云接着说:“看来我们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派人负责断后并清理痕迹!”
他深知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和难度,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可能会给整个队伍带来严重后果。因此,需要精心策划和安排,确保断后的人员有足够的能力和技巧来完成这个任务。
而齐显云那边,此时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四千号人,基本每个人都在边上放得有几个尖桩,只要号令一响,他们就要把这些尖桩搬运到路上去,对敌军骑兵进行拦截。
现在的他们,除了派出去探查情况,充当斥候的一百多骑兵外,其余的人马都是随时准备着,只等进攻的号令响起……
在略显沉闷和紧张的气氛中,天上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不是很大,却足以让路上变得泥泞不堪。
藏身在不给敌军岗哨看到的地方,藏自然是藏在草丛树木中,但就算这样,这些人也都被雨水给淋湿。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冰冷刺骨的雨水无情地打湿了人们的身躯,带来了无尽的寒意和不适。许多人不禁瑟瑟发抖,仿佛被冻僵一般。尤其是这些身着甲胄的士兵们,他们原本就承受着寒风的侵袭,现在更是被寒冷的雨水所折磨。
巳时末,午时初,时辰交替之际,雨也变小了些,像是知道这片土地要发生着什么,特意把雨水量减少了些,好看这场拼杀谁胜谁败。
齐显咬着牙,腮帮子鼓得像个小气球似的,那筋腱都快被他绷得像琴弦一样紧了。不过呢,他从头到尾愣是一声没吭,一直硬撑着,他可不想让下面的人觉得他连这点严寒都受不了。
一小兵从背后,悄悄摸到齐显云的身旁,小声禀报道:“禀将军,那敌军的粮草运输队再有半个时辰,就会进到蔺校尉的伏击内。”
齐显云嘴唇有些发白,“知道了,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全部出去布置尖桩去!正好动一动,暖暖身子!”
小兵快速离开齐显云身旁,去传达消息和军令去了。然后以在人群中间位置的齐显云为中心,命令向着两边快速传达而去!
而朱常之他们这边,收到消息的时间可要早了那么两刻钟。此时的朱常之他们一千多号人,有的正紧紧握住自己的武器,大口呼吸,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这样做,虽不一定有效果。但依旧这样,至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头会好很多,毕竟上战场这样的大事,每个人都不想自己成为战场上牺牲的倒霉蛋
敌军粮草的速度,在之前的商议中,就专门对针对此事做了交代,以及对时间的把握都很是接近。
蔺云校尉都还没说什么,朱常之就已经先在心里暗自高兴。等了这么久,这些敌军终于是出现了。
等了这么久,又被雨水给把全身给浇了个透心凉。再不出现,朱常之都担心起了那些发抖的自己人,若是再不出现,朱常之都怀疑自己的手下们又还可以支撑多久?
终于,可以见到敌军运输粮草的队伍在视野当中了。又由于下雨天,视线范围也跟着受到了影响。
由少变多,由远变近,目标敌人一头闯进伏击圈里,“牟”的进攻号角声传出,夹杂于雨水之中。朱常之率先爬起,手中刀直指路上有些不明所以的敌人,嘴里嘶吼着“弟兄们,杀!”
刘二两被朱常之给拉来充当旗手,训练时刘二两就一直都是这个角色,现在还没完全训练好这些新兵,不好换人来,朱常之这才如此决定。而刘二两四周,前面有几个光是看着就体魄强健的壮汉,左右也各有几个,这一曲剩余的人则是一律列成五列,以刘二两作为中心箭头,往路上的敌人不要命似的狂冲而去。
不顾天空中飘洒的雨滴,两军在泥泞的战场上展开了激烈的拼杀。士兵们身着甲胄,手持冰冷的武器,在雨中艰难地前行。他们的脚步沉重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无畏的勇气和决心。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战争交响曲。士兵们的身体被雨水湿透,寒冷的气息渗透到他们的骨髓里,但他们依然毫不退缩,奋勇杀敌。
蔺云待在一处相对高的地方,遥望着两军厮杀,他作为指挥者,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指挥好这一战,而不是好狠斗勇亲自上阵厮杀。
朱常之也跟着站在蔺云的身后,脸色略显凝重,从冲锋开始,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刘二两,一直密切关注着,看看这个自己亲自打造出来的部队战斗力情况。
还好,刘二两前进的方向一直都没有受阻,最多也就被拖住一时半刻时间而已,然后又是以一种一往无前的姿态在敌军之中横冲直撞。这也是朱常之最开始就交代的,他打造的这一支部队,就是为了冲散敌人队阵设定的。
蔺云看着战场上双方的态势,己方明显占了上风,他像是不经意说道:“常之,看来你练兵也是一好手啊!”
朱常之目光不离战场,“哪里,属下都是瞎练,是弟兄们争气!”
蔺云摇摇头,不同意这个说法,但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事有缓急他还是明白的,特别是此时的他可是一名指挥官,得要时刻关注战场的变化,然后做出相应的应对策略。
这边的两军你来我往的厮杀不停,齐显云这边也是大军齐动,每个士兵搬着几个尖桩。到了路上,在各个将领的指挥下,将尖桩整齐的排列好。
这些尖桩不只是布置在大路上,只要是骑兵有可能从路边越过的地方,也都全部布置有尖桩。布置好了尖桩后,一部分人又从背后翻出弓箭,变成了弓箭手。至于剩下的人,则是全部排列在弓箭手的前面,组成弓箭手阵营的最后防线。
而敌人也不是瞎子聋子,战斗一开始,敌军建立的岗哨就发挥出了他的作用。只见一股股黑乎乎的浓烟冒起,一个、两个,到三个,最后只要是看得见的岗哨,全部都见有黑乎乎的浓烟冒起!
虽然齐显云也安排有人去处理那些岗哨,但战斗没有打响之前,派去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此时再想处理,好像是有点晚了,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派人去只是存了一丝侥幸的心理。
齐显云这边刚刚布置好,人马也做好迎敌的准备。计划是很好,也把能做的都做了,但最终的结果会怎么样,完全是一个未知数,毕竟新兵对上老练的骑兵,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不过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齐显云领着几个人,站在军队的最后方,脚下还用石头和木棍简单垒起一个凸起的指挥台,齐显云就身姿笔挺地站在上面,双眼死死锁定着前方,等待着敌人援兵的到来。
果然,没等太久,敌人援兵来了,来的正是先前所预料的那样,是骑兵。只是现在不知道许州城外敌军之中的骑兵是只来了一部分,还是全部来了!
如果全部来了,那大概是有整整六千的骑兵,骑兵数量都比齐显云的全部人马还要多。如果没有全部来,那来了多少就不好说了,现在雨水淅淅沥沥,模糊着视线,是不好估算人数。
敌军骑兵见到前面一支耸立在雨中的军队,纷纷勒马急停,再看到被布置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尖桩,敌军骑兵主将就意识到事情的不简单。
但粮草运输队求救,又不能不管,要绕路又得绕很远的路,不绕吧,前方就是一支整装待发的姿态在等着,敌军骑兵主将很为难,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思考了一会,咬牙凶狠下令道:“拿几百人马去把路给我推出来!”
这是有点不计后果的打法了,要知道战马可是非常宝贵的,每一匹战马都是要精心呵护的,而且还要投入无数的钱财才能养起来,少一匹都足以让人心疼。
命令一下,敌军骑兵阵型立刻发生变化,该往后退的往后退,比如敌军骑兵主将就在往后退,空缺出来的位置自然需要有人往前替补。
很快,准备好了的敌军骑兵,又在其主将的一声令下,战马嘶鸣着奋力前奔,马上的人也嘶吼着“杀…”,奋勇向前冲锋。
齐显云一直在观察敌军的情况,见此他立刻对弓箭手们下令,“放箭!”
弓箭手分批次轮流拉弓射箭,目的就是不要让箭雨停下,不给敌人的骑兵有喘息的机会。
箭雨撕裂长空,混在落下的雨水中,向着敌军骑兵飞去。像这种场景下,弓箭手已经不需要精准的箭术,只需要覆盖住敌人就可以。
第一轮箭雨落下,被射中的人或马,纷纷倒地,又在前冲的惯性下往前滑出一段距离后,才是停下。而以这种方式停下的人或马,无一例外都是没了生还的希望。
若是运气好,摔倒在地时没磕尖桩,还能留有个相对完整尸体;若是运气不好,直接磕在尖桩上,那血淋淋的模样,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敌军骑兵在冲到了一定距离后,也同样拿出骑兵特制的弓弩对齐显云这边反击。不过齐显云在弓箭手前面有布置人马,这些人马配备得有盾牌之类的护盾,倒是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而齐显云也亲眼见到,敌军这不要命的打法效果还是可以的,就这短短时间内,就有一些骑兵冲过重重箭雨和尖桩,已经冲到布置尖桩的一半位置。
觉得时机已经成熟,齐显云又是怒声吼道:“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就听到前面人群中像是有不少人在用力拉扯着什么,同时还可以听到整齐的吆喝声“嘿呀…”。很快,布置的尖桩阵中,突然立起几条带有尖刺绳子,且是带有机关似的,立起来后就这样微斜向敌军方向,直愣愣的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