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其实并不算大,她从西市走到东市也才用了两炷香(半个小时),也可能是她没有绕路的原因。
到了东市,这里和西市的景象差不多。
一条不算长的巷子两边是各种摆摊叫卖的,陈小丫好不容易才寻到了一个空位置落脚。
“咦?杨小娘子?真的是你?”
陈小丫刚把背篓放下,就听到有人好像是在跟她说话,一抬头,果然是脸熟的人,这不是张掌柜是谁?
“张掌柜?您这是……亲自出来采买?”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不,托小娘子的福,用了你给的法子,我三天都不见有一桌客,昨一天就接待了三桌,还预定了两桌客,所以店的里食材都差不多没了,我这才一早就来挑。”
陈小丫往张掌柜身后跟着的顺子手上看了一眼,好家伙,这小子手里提的有鱼有肉。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恭喜张掌柜了。”
张掌柜笑的越发欢喜了,这老头儿瞧着都要比前天年轻了些,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小娘子可真是我老张的贵人,就您给的那三道菜的方子做出来的菜乃是一绝!再配合免费试吃的法子,我这客人一下子就留住了。”
张掌柜今日都称陈小丫为“您”了,看来是真的把她当贵人了。
能不绝吗?那可是现代人都难以抵抗的酱香肘子,酸菜鱼和东坡肉。
“贵人不敢当,我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说到底也是攀大厨的厨艺够精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那方子琢磨出来了。”
“非也非也!老攀他就是厨艺再好,可他也没脑子想出小娘子这么妙的方子来。”张掌柜朝陈小丫的背篓看了一眼,又道:“我瞧小娘子今日又带了不少的菜,正好是我要买的,小娘子就全都卖给我吧!”
不等陈小丫开口,张掌柜直接蹲下身就准备把陈小丫的背篓背到自己肩上,嘴里还说着,“真是折日不如撞日,前日我也忘了问小娘子家在何处,我正愁没法上门拜谢,这不巧了,今儿就碰上了,小娘子可一定得去小店坐坐。”
陈小丫赶紧拉扯住背篓,“使不得使不得,张掌柜您快住手,这怎么能让您来背,没得再把您衣裳给弄脏了。”
“有何使不得,小娘子别看我人老了,这点儿东西我老张还是背的动的,衣裳脏了再洗就是,可您是我福满楼的救星,可不能把您累着。”
说完,两条胳膊往背带里一伸,就从地上站起来了,根本不给陈小丫争辩的机会。
陈小丫无奈,只好作罢,毕竟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跟个男人拉拉扯扯。
因为拗不过,她只能跟着去了福满楼。
而且这本来也是她想要的结果,要不然她还怎么把空间里的菜变现?
约莫走了半柱香就到了福满楼。
张掌柜把她迎进去后,就立刻亲自去倒了碗茶给她,等顺子从后厨一出来就让他去取了称来。
最后称出来六斤半胡瓜,四斤八两豇豆,五斤四两扁豆和一个八斤重的大南瓜。
胡瓜一斤三文,其余都是一斤两文,最后,张掌柜直接来了个凑整法,给了她六十文,她估摸着算了一下,多给了她四文。
虽然不多,但人家也是存了善心的。
况且,按张掌柜的说法,要不是这两年年成不好,这些菜还卖不出这个价。
这边刚算完帐,屋里就传来一阵阵呵呵的笑声,紧接着便是张掌柜的二儿媳一边啃着胡瓜,一边往陈小丫跟前来。
“哎哟!我说大妹子,这刮的是啥风,咋把你给吹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呀!我一听说你来,我就赶忙过来了,不得不说我爹看人是真准,大妹子这金口一开,咱这福满楼就能起死回生了。”
陈小丫可不敢苟同她的话,明明一开始还说她是骗人来的,一见她有些用,这溜须拍马的话就一句接一句的出来了。
可陈小丫也不是那种爱拆台的人,立马就摆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道:“康嫂子说笑了,我就一普通农妇,哪里来的金口。”
上回陈小丫就知道她姓康了,见她年纪比她大几岁,便叫她一声康嫂子。
“我可没瞎说,要不是你,咱这酒楼昨晚也不会一次性招待了三桌客,就连今天都已经有预定了。”
说罢,康嫂子又朝张掌柜道:“爹,你早上一走,就又有人来订了中午的一桌,又是指名要吃那三道新菜呢!咱今儿已经又有三桌客了。”
康嫂子朝满脸兴奋的朝张掌柜竖了三根手指头。
张掌柜也是笑的合不拢嘴,最后非要留陈小丫吃了午饭再走。
陈小丫自然是不肯的,虽然她也很想吃顿好的,但眼下还不是时候,人家的生意也才刚有起色,即便真有她的功劳,也不能现在就坦然承认。
不过却不妨碍她跟张掌柜提出要长期给福满楼供应蔬菜的协议。
张掌柜自是满口答应。
临走前,陈小丫才想起以后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靠卖菜过日子,可家里没称,总不能次次都瞎估吧!
于是就跟张掌柜问了一嘴。
“张掌柜可知哪里能买到秤?”
“买秤?”
“嗯,我家没有,以后恐怕经常要用,所以得去买一杆。”
谁知张掌柜却直接对康嫂子说道:“老二媳妇,你去把咱家多的秤取来给杨小娘子用。”
“爹,咱家……”
张掌柜打断了康嫂子的话,并拔高了声音,“要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话!”
康嫂子向来是个机灵的,几乎是秒懂公爹的意思,当即就嘻嘻哈哈的道:“大妹子稍等,我这就去取。”
“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是自己去买吧!”
“买啥买,都说了我家有多的,放着也是积灰,还不如给大妹子用。”别看康嫂子肉乎乎的,走起路来那却是脚底生风,灵活的很。
一眨眼,人就已经不在跟前了,再出来时,她就直接把秤塞进了陈小丫的背篓里头,还道:“留你吃饭,你不乐意,这秆秤你要是再不乐意用,那可就是跟我生分了。”
生分?可不就是生分,毕竟咱才见第二回面不是?
但她却不能说,只道:“我就是不好意思罢了,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秤就当是我借用,等以后我要是不用了再还回来。”
康嫂子见她妥协,立马就拉住陈小丫的胳膊,一副亲亲热热的画面,道:“行行行,谁叫你是我大妹子。”
陈小丫呵呵了两声。
一旁的张掌柜这会儿可是十分满意这个二儿媳的作派,要知道,以前他是最不喜她这套溜须拍马的嘴脸的,如今倒是越看越顺眼了。
陈小丫道了谢后就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对面的江月楼,而她脑子里即刻就涌现出一系列同行之争的戏码。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张掌柜一下,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江月楼的掌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她就很隐晦的提了一嘴,见张掌柜秒懂,她这才离开。
等陈小丫走后,康嫂子才道:“爹,咱家不就只有那一杆秤吗?”
“你懂什么,一杆秤罢了!”说罢,他便背着手去后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