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蝶回和姚天宁仍如同往常一样出现在门口，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姚天宁挂了一张“城主府占用，休业一天”的字样。

    这里每天虽然来看病的人不多，但是来看热闹的人却一点也不少，而且随着“副作用神医”名号传播的范围越来越广，围在院子外面的人其实是越来越多的，说到底，还是姚天宁那杆“医神”大旗的原因。为了接下来的事情能够顺利进行，姚天宁将旗帜收了起来，这间小院的存在感瞬间就降低了不少，两人在这里虽然已经有了些名声，但是由于蝶回目前还只针对皇境及以下的修士治疗，高层对于这里的关注并不多，要不是他们是被杜刚承老医师认可的人物，昨晚宴会的试探也未必会进行，不过如今他们算是正式进入了妖林前哨城最顶层人物的眼中，但即便如此，帝境这样的城中的高端但并非顶尖的存在却对两人没有过多关注。

    往来的皇境修士似乎感觉这间本来似乎有着谜之吸引力的小院子突然间变得平淡了起来，大多数都是愣了一下神，便继续进行正常的生活，少数人觉得不太对劲，但是看到“城主府占用”的字样，也就熄了一探究竟的念头。至于本来对这种吸引力完全没有抵抗的王境以下修士看到城主府占用后也一哄而散，最后门口只留下了极少数的王境和远远少于平时的皇境修士。

    “城主府的人来了。”有眼尖的人很快看到了背着城主之女霍茗雨飞奔而来的林清宇。“那不是城主家千金吗，半年前在他们两人的婚礼上见过一面，平时她都是深居简出，看不到她的身影呢，而且据说他们夫妻俩的关系不好，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啊。”“不是据说城主家千金从小身体就不好吗，这是来这里看病啊，城主府不是有杜老医师在吗，为什么要让他们出来？”“你不知道吗，杜老医师前些天就开始闭关了，所以……”“呵，城主府的架子可真大，他们来就不让别人来看病了……”“慎言，这院子可是城主府给他们的，他们给城主府的人优惠可是天经地义的。”

    众人说话间，林清宇看都没看在这里围观的人，快步冲进院子里。随着门缓缓合上，一道道四阶阵法开启的波动从院子里传了出来，外面所有人的感知都被个在院子之外，与此同时，院子门上出现了一行醒目的大字：城主府自己的事，外人不要来瞎掺和。姚天宁在开启隐蔽阵法后，顺势将自身混沌属性的法则之力也散播到阵法之中，进一步阻碍外人的感知。“好了，除非是帝境巅峰中的绝顶天才或是尊境，没有人能够感知到这里发生什么了。”

    “你干什么！”对于姚天宁的举动，林清宇吓了一跳。姚天宁做出一个你安心的表情，微微一笑。“你当我傻啊，敢对你们有所图谋？不出意外，城里绝大多数尊境的眼神都盯着这里呢，昨天之后，我们的名声在城里绝大多数大家族里恐怕都已经传开了，一瞅就知道你昨天心急之下忘了通知城主前辈了吧，不用想，城主肯定知道，他的视线也盯着这里呢，怎么说也是自家闺女，还能不关心吗？”

    “说正事吧，这真的是不治之症吗？”林清宇声音急切，此时已是心急如焚，唯恐得到肯定的回答。

    “这根本不是病，怎么治？”姚天宁冷笑了一声，反问道。“难道杜老前辈没有跟你说过吗？”

    “杜老？”林清宇转头给了霍茗雨一个询问的眼神。“杜老啊，他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跟我身体状况有关的事情，甚至我小时候曾求父亲去询问杜老，但是父亲他从来都拿别的事情糊弄过去了，那不成……”

    “这位姑娘，恐怕你没猜错，城主前辈恐怕早就知道问题所在了，以杜老前辈的能力学识自然不可能不清楚，或许，只能怪你的出身吧，呵呵，你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在你开始修炼的时候你的家人有什么异样的情绪吗？”

    “十五岁那年，那时候父亲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的表情我不会忘记的，似乎那是我记忆中父亲唯一一次哭，听城主府里其他人说上一次他哭是在我母亲去世时……”霍茗雨陷入了思索之中。

    “果然如此，真不知道该说是羡慕你好呢那是可怜你好呢，你的体制是万中无一的废体，不，甚至上亿人中都未必会出一例，这种体制，倒不是说无法修行，而是你的身体的构造根本承受不了你的修为，有记载的废体几乎就没有能够活着修炼到皇境的，因为身体承受不住战斗时的损伤而从内部崩溃了，除了你以外，似乎传说中还有一位成功突破到皇境，前人并因此得出了到达皇境之后修炼对于生命将不会有任何威胁的结论，但取而代之的，会是愈演愈烈的痛苦，常规办法没有任何可能缓解。知道那位最后怎么死的吗，因为受不了痛苦在突破帝境经历天界的时候故意让天劫把自己劈死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霍茗雨一语就道破了疑点。姚天宁对此只能苦笑，这位大小姐虽然足不出户，但是反应的敏锐程度竟然比林清宇还高，他能说这是他在《人典》中关于废体介绍中看到的吗，不过他似乎还有一个共同弱点理由，当年的观察者可是姚家的前辈，时间大约在十万年前，三统时代结束后的一段仿佛人典中刻意省略时代称呼的时代，而现在的时代被叫做“双龙时代”，据说这和“三统时代”一样跟中央大陆的势力分布有关。

    “呵，这可是家传的秘密，要不是遇到你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我才不会告诉别人呢，当年我的祖先可是亲自参与了研究废体呢，最后废体的陨落也是先祖亲眼所见……”

    “所以你的先祖是一个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疯子。”霍茗雨冷冷地说道。

    “或许呢，但先祖什么的跟我有关系吗，我们是真的……”姚天宁说到一半被霍茗雨打断了。

    “哼，你们副作用神医什么德行我昨天一夜时间也整理出来了，你们怎么可能是好心想要救我呢，恐怕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茗雨，不是说了好好休息吗，怎么……”林清宇听到霍茗雨昨晚一晚没休息，不由得声音急躁了起来。

    但是霍茗雨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对姚天宁说道：“所以你是想要继续先祖的事业，好好研究我的废体是吗？”她的脸色古井无波，对于对方很有可能想要研究她并不在意，但是林清宇可急了。“你们不许打茗雨的主意！绝对不许！”

    “然后看着她在无尽的痛苦中最后不得不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吗？”姚天宁嘲讽了回去。

    “难不成你有解决办法，要是有解决办法还用得着你来？”林清宇当场怒了。

    “恐怕你还真得求我，虽然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思路，但是总比曾经的毫无办法强，最简单的办法，靠外力压制情绪，一个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成功涉及的课题，被我稀里糊涂地入门了，虽然方式可能会被你一定程度上排斥，但是或许是最好的方法。”姚天宁终于抛出了诱饵。

    “我呸，历代人族先贤都没有弄出来的问题被你给弄出来了，好好看看你自己吧，你只是一个皇境，上面还有帝境、尊境、还有战龙大陆无法突破只能到茫茫星空中去突破或者虚无缥缈的中央大陆才有的圣境传承，结果不是他们弄出来的，反而是你一个……一个……”

    林清宇被霍茗雨拦住了。“我想听听你有什么把握。”

    姚天宁呵呵一笑。“人族的历史有多长，恐怕不过是区区百万年而已，与苍莽星空比起来才不过弹指一挥罢了，要是前人的东西就已经到了极致，那全盘按照前人的方式去修炼不就完事了，求道求道，又有谁能够真正求得大道，更何况，圣境可远远不是终结，我有一种思路，如是能够突破到圣境之上的境界，传说中的神境，什么废体，将不再是修行中的阻碍。”

    “我怎么可能有把握，这样的研究恐怕只有我这样的人才敢做吧，没有任何先例，又怎能说有把握，或者要是你有把握依靠自己的意志去抵抗千倍万倍与现在的痛苦就当我没说，当然，那种地步其实只是刚刚破入帝境的程度，之后会如何剧烈我可不敢保证，毕竟再往上就没有先例了。”姚天宁很自信，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那位祖先是怎么把痛苦量化的，但是能够记载到《人典》中的，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完全是谬误。

    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姚天宁甚至可以肯定远在城中各处观察着这里情况的尊境强者，尤其是城主也会同样陷入沉默。

    “你们想要机会，机会我给你们了，甚至可以说，这是唯一的选择，就问你们接不接受吧。”姚天宁没有留下一丝余地，任何的余地都会产生侥幸心理，就像当初他就是通过不断地给自己留余地才会从最开始的反对到最后支持蝶回以天命之身弑杀天道的。

    “林清宇，我问你，这半年来你的状况是不是跟我有关？”霍茗雨看起来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她最后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半年前知道你的真正情况后，又怎么会有心情咋像之前那样放松，给你找到解决办法才是唯一的出路呢，毕竟从小我就离不开你的照顾啊……”林清宇叹了口气，再把目光投向姚天宁。“我无法做出决定……”

    “我同意了。”林清宇说到一半，惊讶地看着突然一口答应下来的霍茗雨。

    “对，我答应了，反正你现在只是少城主，父亲离突破到尊境九重还有相当一阵子时间要花，我倒要看看，你们副作用神医的称呼究竟当不当真，配不配得上你们的那杆自称‘医神’的旗帜。”

    “好，现在城主前辈还没出来阻止，就算是默认了你的选择了，至于之后，上了贼船的你们可就下不去了哦……”姚天宁古怪一笑，林清宇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的心态是真的需要调整了，当然，他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才是让他真正的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