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阳天嶂
作者:东边的秋   暮雪寒衣最新章节     
    孙铁栓怔愕,这么快就答应了?

    爬起身,拄稳拐杖问:“大哥,你不提报酬?”

    姜伟华仰脸哈哈大笑:“你有珍珠红酒吗?”

    “没有!”孙铁栓垂下了目光。他的心中,开始恨母亲,干嘛要狠心把自己致残?日过一日,孙铁栓越发明白:自己非常喜欢欺负人,生在骨子里的喜欢,没有一个好身板怎么行?

    铡掉脚掌的那个晚上,心中在跟小叫花赌,这个赌,赌得太狠了。当时死脑筋为什么就不能转一下?求他一次又何妨呢?

    “那不就是了,没有珍珠红酒,谈什么报酬?这里有十三粒跌打药丸,拿回去分了。”

    孙铁栓用衣摆兜住药丸,抬起头看着姜伟华。

    “大哥哥,你真好,可以告诉我为何那么快答应的原因吗?”

    “我喜欢热血男儿,懂了不?滚!别妨碍我做事。”

    最后一句,声如炸雷,哈哈大笑的脸孔瞬间拉得像驴脸。

    孙铁栓弯下腰鞠了一躬,一瘸一拐回旧村去找十二个‘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

    大村里的砖瓦房,已经拆除了一半,盖好了一半。有前院后院,中间是两层楼,简单点来说,就是‘目’字形建筑。户户朝南,家家一百二十平米。

    格局与六英子、仕招嫲和未来的‘横大歌剧院’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后者一个‘目’字的建筑面积就是村中人的一百倍。

    当晚,姜伟华放下‘嘘寒问暖’的家访工作,带着十个士兵过来参加‘开学’典礼。

    当晚子夜,夜风有点凉,黑云密布夜空。斗志昂扬的孙铁栓,在子夜时分莫名失了手足,赛金花抱着他去哭闹时,孙铁栓是抗拒的;但是,没有手足的他,又哪能挣脱孔武有力赛金花的箍抱?

    风雨中,孙铁栓诉说了他与孙庭打架的事情经过,他要做男子汉,所以成立了练武团。现在眼见不能活了,求母亲多生几个弟弟,长大了为兄长报仇,自己死得也就瞑目了。

    滂沱大雨中的赛金花,闻听孩儿的心声后,哭得更加撕心裂肺。心中怒怨滔天,恨不生啖寒铁衣,孙庭和林柏三个人的臭肉。

    赛金花的心中是这样想的:没有林柏的医治脚伤,就不会有与孙庭打架的事因。可怜的孩儿啊!要不是梨窝村出现一个姓寒的小叫花,你的命又怎会有那么多波折哇……

    风雨飘摇中的当晚,一整天没吃没喝的孙铁栓和他‘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们晕倒在水泊中。

    残存的意识在大脑弥留之际,孙铁栓笑了,笑得很凄苦。

    大仇不得报,就这样轻轻松松走了,孙铁栓心中不甘啊!

    很久很久……

    这一觉,好漫长!

    孙铁栓醒来,睁眼的那一刻,他看见了跟自家同样有仇的孙武这帮老头子。

    帮自己擦身子的是缺了左手的孙阳,现在,孙阳的左臂好像很完整。孙铁栓侧了侧头,看见这帮老头子四肢全部健全。娘亲和婶婶们,赤身裸体躺在稻草上面,十个猥琐男流着口涎在她们身上来回揉搓,砖瓦房的厅堂内,鼻腔里闻到的全是酒精味道。

    再侧头寻找时,孙铁栓看到了敬重的孙祥贞姐姐也是那般躺在稻草上,小身板瘦得凸出肋骨,同样没了四肢,一动不动任人‘摸来摸去’。泪水在孙铁栓眼里滑落,他的心很痛,痛的是十二个跟他‘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们。

    跟着自己,福没享,威没耍,却平白遭受了这种无妄之灾。

    孙铁栓曾经对他们说过:待自己力量强大时,一定带大家过上三个财主家一样的好日子。

    只恨自己长得太慢了!

    ……

    瓢泼大雨的第一天,没得训练的孙庭,让家中母亲和两个弟弟招呼村长。自己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卷起裤腿,带上孙炎、孙继皋两人,冒雨步行进大村。

    二十多里路,走得甚是艰难,走的还是孙凯鹏家门口铺有碎石的大道。

    他要找传闻中没见过面的小叫花,他要拜这个小乞丐做大将军。

    小叫花在梨窝村蛟龙入海般的神话故事,孙庭已从孙叔傲口中,知根知底的了解了个透。

    ……

    梨窝村南边六十里外的南山,并不耸高,只是无边无际不见彼端。因此,这边的山岭,被村民称之为烟墩岗。走了半天一夜又一天山路的孙书和孙瑾福,终于在天黑前登上了一座叫‘阳天嶂’的高山。

    此山很高,很突兀,海拔1080米。天晴丽日时,能观两省三县风光。

    每逢秋收季节,何愁没地方抢粮霸女?

    登上峰顶,孙书,孙瑾福‘阿嚏’连天,这边,没有狂风狂雨。

    但能润湿土地的阵雨,也让两人遭到了风寒感冒之罪。没有雨具,把贴身放着的几页《孙子兵法》,湿得一个字都辨不出来。

    不过,略识得几字的孙书,硬生生在脑子里记下了两句‘兵者,诡道也!’和‘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寨主江路翀,江湖人送外号:孤叶残雪。

    手段之残忍,满清十大酷刑望尘莫及,屑小鼠辈闻其名而胆寒。

    身高八尺,虎目环须,眼一睁,村长孙叔傲都得缩成一团。他的块头,拼凑起三个孙书来,才能与之等同。

    见到孙书、孙瑾福前来,打着哈哈将两人迎入‘忠义堂’,拜茶入座之后,江路翀便直入主题。

    “两位大哥前来,必是喜事盈门。说吧,梨窝村三家财主的米粮,是走水路还是走旱路?兄弟这边的人马随时可以出发。”寨主江路翀三十岁整,正是勇猛成熟期,说话透出的刚猛霸气直逼人脸。

    孙书六十有一,是十二个怪老头年龄最大的一个,离座起身,很恭敬地拱拱手:

    “江寨主,恕我和瑾福老弟只带来半个好消息,还望莫怪。”

    这句话很奇怪,但江路翀这时候却细心起来,虎目一射,在两人身上来回巡梭,猛地起身,快步踏到两人面前,撸袖挽裤,抬起他俩的手脚来瞧。

    炯炯目光皱成雕刻的川字,又将目光看向两人面孔,声如洪钟:“咋回事?”

    孙瑾福不说话,他一说话也是凶猛刚烈。但在江寨主面前,就仿佛是一个破脸盆对抗一个纯铜打造的新铜锣。

    他的任务是保护孙书安全到达阳天嶂,路上驱驱蛇赶赶狼即可。

    孙书退回座位坐下,抬起一张春风荡漾的温和笑脸道:“江寨主,江侄儿,上阵杀敌咩?急什么?晚宴能不能先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