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爸爸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平时死犟死犟的刚子,只要小琴在,立刻就温顺的像绵羊一样,恨的是,两人竟一门心思的不想读书,只想挣钱。但是毕竟他自己文化也不高,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是端着公公的架子吼:“你看看现在有几个娃儿不上大学。”
小琴则对这个未来的公公毫不相让,立刻回怼:“那么多大学生,出来还不得是莫得工作?”
一句话怼的刚子父亲哑口无言,想想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随后的一年,在刘江河努力追求陈心怡的时间,小琴和刚子就跟着他父亲一起做装修。而小琴和刚子则表现出完美的搭档精神,刚子学习不好,但是干活却很是踏实,上手也是极快,小琴则凭借着直爽真诚的性格,很快就能拉到客户,即使在疫情期间,两人也有活干。
小琴说的轻描淡写,理所应当,但是陈心怡却不是这么认为,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两人即使因为要和刘江河一起玩,也没有提前准备,而是显然从工地上刚下来,就能大概知道两个人是有多拼命。于是她拿出做主持的专业,加上两个人都在浴缸里,心扉几乎不怎么设防的情况,弄清楚了小琴她们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吃的苦。
刚跟上刚子的时候,两人每天都在一起,跟刚子父亲学习,每天睡觉的时间就是三五个小时,一个月后,两人便分工明确,刚子拉人干活,小琴跑业务,拉生意,没有生意可拉的时候就跟随刚子一起干活,也就是过年那几天能在家里待着,一出年,两人大多数时候都睡在工地。短短两年多,竟是在经济和疫情的双重压力下,硬硬的被两人把原来就三五个人的装修队发展成了三十多个人,还有一个店面。
刚子父亲也从心底里认可了小琴,现在他基本上都不出去干活了,而是坐在店面里和刚子妈妈看看店,送送货。
年仅二十一岁的小琴,已经俨然成为了一家之主。
仅仅半个多小时,陈心怡却从和小琴的对话里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之前那点仅存的象牙塔里的高傲荡然无存,她不禁反思了一下自己,重庆大学的学历或许还行,自己的业务能力也算还行,甚至自己的长相身材也比较优秀,但是这些却在小琴和刚子两人的经历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每年那么多大学生毕业,可是这个社会,真正需要的大学生有多少呢?按小琴的说法,和她一起干装修的工人里,有一多半都是大学生,还都是学徒居多。
刘江河有父母,刚子小琴有自己的装修队,而自己,有什么?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杨耀国给她说有保研的机会是什么意思了。虽然她看不出杨耀国的不轨之心,那是人到了那个地步,面上修炼出来的功夫。
是她看不出来,不是别人没那么想。
粉色的浴缸里白色的浴池水上,飘洒着小琴从旁边的罐子里倒出来的玫瑰花瓣,水温不低,小琴已经满头是汗了,而陈心怡却感到微微发冷。
有着丰富社会经验的小琴很快就发现了陈心怡的心情正在低落,她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是装修队里的大学生年龄可都比她大,还不是被她和刚子管理的服服帖帖的?她很喜欢陈心怡,主要的原因就是昨天晚上聚餐时的陈心怡,并不像刘江河那样轻微有些优越感,而是平易近人的和他们打成一片,而以她的经验,陈心怡绝对不是那种面子上的敷衍,而是实打实的没有看不起他们,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对这点尤为敏感。她虽然性格直爽,但是不代表她心思简单,于是,她立刻绕开了话题,不提生意,不提刘江河,不提刚子,反而聊起了她对大学生活的向往。
陈心怡听她说了一会,好奇的问她:“你不是说你不想上大学吗?为什么对大学这么向往。”
小琴笑笑说:“哪个年轻人没有对大学的梦想啊,可是我和刚子确实没有读大学的能力啊,都读不进书,没办法只有早点挣钱了。再说了,梦想总是要有的,不管能不能实现,有时候想想也挺好。”
陈心怡知道小琴这样说是为了宽慰自己,她不禁有些羞愧,大学两年多了,自己一直也努力学习,努力找实习的机会,甚至很多时候,她也会为了校花榜而悄悄的沾沾自喜,虽然打心底里她不认同校花榜这种东西,她觉得那是物化女性的一种产物,但是人是复杂的,谁不喜欢别人的认同呢?尤其是女生,哪个又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漂亮呢?
但是长时间在这种吹捧下,她变得有些虚荣,而忽视了一些方面的自省和提升,比如情商,比如对社会的认知。
想到这里,似乎一切纠结都放下了,她往小琴身边靠了靠,把手从浴缸水里伸出来,握住小琴扶在浴缸边上的手,真诚的说:“小琴,谢谢你。”
小琴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从陈心怡的手里抽出来,笑着说:“说什么呢?谁谢谁啊,要不是你和江河,我还洗不成牛奶浴呢,该我谢你才对。”
陈心怡在握住小琴手的一刹那,就感觉到了两人的不同,小琴的手结实有力,明显的感觉到手上的茧子,虽然同岁,但是两个人却截然不同。一个饱经风雨,一个温润如玉。
她笑笑说:“你和刚子结婚,不管我在哪,一定通知我,我一定到。”
小琴听到这话,笑着说:“结婚?暂时还没想,现在这样挺好,我们还小,结婚的事情暂时我和刚子都没放心上,说不定年龄一到就领证,也说不定要七八年以后。”
陈心怡吃惊的说:“你和刚子在一起不想结婚?”
小琴笑笑说:“怎么可能不想,不过不急而已,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领了证也得分,我和刚子啊,这辈子分不开的,所以没把这事放心上,生活里那么多事情,结婚又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当务之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