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算了,程太医还真是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皇贵妃要对皇后下手,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皇后已接近临盆,有他在,平安生产着实不难。
但没想到,皇贵妃话锋一转说到最后竟然是良贵人。
就算是这样,他也要尽量保全良贵人,给宫里的妃嫔配制避子药已经是他给皇贵妃的投名状了,现在更没有必要去帮着皇贵妃一起残害皇嗣。
退出正殿,程太医就开始祈祷,希望那良贵人肚子里是位公主。正在默念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后面的实公公送他出来,到了朝倾宫门外喊了他一声。
“程太医,请留步。”实公公小声喊道,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到了程太医的面前。
程太医抬头,这才看见跟在他后面的实公公,几日不见他已经从大牢放出来了,只是他面颊消瘦,似乎承受了许多酷刑。
而且看到实公公双脚一瘸一拐的,程太医心头一惊,忙问:“实公公这是怎么了?”
实公公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双脚,平静的道:“之前袁氏的事,是咱家帮皇贵妃办的,皇上没法迁怒皇贵妃,就把咱家扔进了大牢。近日太后出手,咱家这才被放出来的。”说到最后,实公公的声音有些沙哑。
顿了顿,他才继续不在意的自嘲道:“咱家的右腿被打残了,不过还能走路,命也保住了。”
程太医唏嘘了一下,只觉背脊发凉。他当然知道在后宫奴才命如草贱,自己又何尝能够全身而退。既然选择了进宫这条路,那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程太医,咱家就送到这了。”说着实公公欠了欠身,一瘸一拐的回了朝倾宫。
程太医看着实公公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自己虽身为太医,但也只是这宫廷棋局中的一颗棋子,身不由己。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回太医院。
路上,他不禁想起自己入宫前的夙愿,那就是——悬壶济世。
然而,如今的他却深陷宫廷争斗的漩涡,与之前的自己渐行渐远。
这边厢,皇后已经把来进宫赴宴的镇南王夫人送走了,自然这次母亲听了她的,没有带庶妹进宫。
镇南王夫人想想就后怕,她也知道那不是汐云的意思,只是皇贵妃故意设计汐云。
这期间,镇南王夫人在府里坐卧不安,想派人好好的调查了一番,看看皇贵妃究竟为什么要针对自己的女儿。
但在皇宫禁地,她的手伸不进去。但冷静下来,答案就很清晰的浮现在了镇南王夫人的脑海里。
左不过就是皇贵妃在宫里一人独大,谁也容不下。
走之前,镇南王夫人还问皇后:“娘娘,要不把汐云送去云南,让你爹爹和哥哥看着。等到了年纪,在那里找个夫家算了。”
皇后摇头:“母亲不可,太后已经答应要给汐云在京城找夫家了,没有太后的旨意,不能再送去云南了。不然,太后那里没法交代。”
镇南王夫人点头,后悔不迭道:“早知道我就不带她回来了,没想到还能遇到这事。”
皇后坐在榻上,拉着镇南王夫人宽慰道:“母亲,别担心,汐云本性不坏,而且也是您从小疼到大的,她什么样您心里最清楚。只要母亲悉心教导,她的那些小心思必定会改过来的。”
“希望如此吧。”镇南王夫人担忧的说道。
此时,一名宫女端着茶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
“你们都下去吧,我跟皇后还有话要说。”镇南王夫人遣散了屋内的众人。
“母亲,还有什么事吗?”皇后担忧地问道。
镇南王夫人握住皇后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唉,我是担心汐云会心有不甘,毕竟她一直想跟我一起进宫赴宴。如果她因此心生怨恨,恐怕会惹出更多麻烦。”
皇后眉头微皱,沉思片刻道:“确实得防着她,不过母亲不再带她进宫,她就不能作出什么出阁的事了。”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镇南王夫人认同的点点头。
翊日。
程太医一大早,就领命去了良贵人的宫殿。
去的时候,让小太监通报说是皇贵妃派来给良贵人请平安脉的。
良贵人不敢违拗皇贵妃的命令,只得让人传程太医进来。
程太医一番诊断后,脸色缓和,似有欣喜,他恭敬的对良贵人说:“贵人,您的胎象安稳康健,一定能平安生产。只是,贵人后面要注意饮食,不能再进补太多,以免影响生产。”
良贵人心中一惊,随即露出欣喜之色,但很快又收敛了起来:“多谢程太医提醒。”
她知道程太医是皇贵妃的人,不敢多说,只警觉的看着程太医,预防他下手。若皇贵妃真的有意针对她,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但听的程太医,一没给她开安胎的汤药,二没给自己送什么东西。
良贵人手轻抚着腹部,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最后良贵人还是不放心,就试探的问程太医:“我听说太医的医术高明,能够把出妇人腹中的胎儿是男是女?那程太医,适才给我把了脉。你倒是说说,我的腹中是皇子还是公主?”
程太医闻言,屈膝跪了下来,似有欣喜道:“恭喜贵人,贵人腹中是位公主。”
良贵人闻言,心头不喜。她一直想要肚子里是个皇子,但见程太医的面色带喜,就有些愠怒,低声呵斥:“是个公主,你高兴什么?”
转而,良贵人像是想起了什么,面带犹疑,试探的问:“莫不是皇贵妃让程太医来瞧我腹中孩儿是男是女?”
程太医眉头微皱,并没有否认,只回道:“回贵人的话,微臣只是觉得是位公主,贵人定能平安生产。是以,微臣才替贵人高兴。”
良贵人这下算是听懂了,程太医的潜台词就是,她腹中要是个皇子,那皇贵妃可就要对她下手了。
以皇贵妃的地位,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罢了,你退下吧。”良贵人无奈道,即便心有不甘,但也不好迁怒于太医。
待程太医走后,良贵人身边的宫女小声安慰道:“小公主也是金贵的,娘娘莫要伤心。”
良贵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只是,这日后在宫中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