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诀如鹰隼般的目光再次扫视了众文武百官,随后将视线转向陆远,缓声问道:“陆爱卿,你对此事有何高见?”
陆远低垂着头,眼帘微颤,犹如帷幕轻动,掩住了眼底的缕缕精光,他的声音缓慢却又坚定,仿佛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臣以为应当即刻遣人奔赴西域彻查此事!倘若查实刺杀与太子毫无干系,那臣等自当奉旨行事;若证实太子与此事有所牵连,陛下就当严惩太子之罪!臣等一切皆听凭陛下圣裁!”
众大臣纷纷颔首,对陆远提出的建议表示赞同,如此一来,便可避免被卷入这是非的旋涡之中。
宁轩舟则冷冷地凝视着陆远,眼底满是冷嘲热讽的笑意,这陆远还真是巧舌如簧,善于为太子开脱罪责!
那西域刺杀定然与太子无关,只是那第二波刺客的身份着实令人玩味,他究竟是谁?
是敌国的奸细,还是太子府中的人?
“陆爱卿,你的提议甚妙!那就依你的意思去办吧!”南宫诀的语气平淡如水,让人难以揣测其喜怒。
“陛下,九千岁为了营救诸位夫人、小姐以及皇子、公主,身负重伤……实在不宜再操劳奔波!”王彦兵一脸恳切地说道!
宁轩舟闻此一言,心仿若被重锤猛击,不禁一颤。
他深知王彦兵乃是为了避免丫头为自己的伤势忧心,才会向陛下求情。
如此看来,对于刚刚朝堂之上昨日刺杀之事,王家人竟是选择了缄默!
“来人,给九千岁赐座!”南宫诀高声吩咐道。
王彦兵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扶着宁轩舟坐下!
“九千岁先坐下歇息片刻,朕这便宣太医过来为你诊治!”
南宫诀言罢,再次将目光投向文武百官,神色肃穆地说道:“诸位爱卿不是对刺杀之事心存疑惑吗?九千岁在此,你们有何疑问尽可询问九千岁?”
文武百官闻听此言,面面相觑,不约而同一齐望向坐在左手边位置上的九千岁。
虽说他年纪尚轻,然而一直深受皇帝宠信,更遑论他那尊贵无比的身份了!
“既然诸位大人不问,那么本督主便解释一番!”宁轩舟抬起眼眸,看着众臣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无奈的开口。
他的目光犹如利箭一般,直直地落在了陆远身上。
陆远的身子瞬间僵硬,额头冷汗涔涔,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昨日,云嫣郡主举办游湖宴会,本就是邀请京城贵女以及公子、夫人们一同前往,长公主与云嫣郡主自然也会出席。
只是知晓此事的人众多,侍卫自然也是安排得不少!”
“这第一批西域刺客,早在春日宴上我们便曾察觉他们的踪迹,当日由于永宁郡主闹着要与太子退婚,打乱了西域的布局,才令西域刺客无从下手!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在等待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九千岁的话音未落,在场众人皆是惊愕不已,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九千岁的意思是春日宴永宁郡主在无意中救了大家一次?!”
王奕辰故意将声音喊得如雷贯耳,更是将目光如炬地看向路远等人,就是告诉那些官员,若不是她妹妹陆芷依,他们的夫人女儿说不定当时就遭了西域毒手!
“正是!”宁轩舟点点头,继续道,“西域人阴险狡诈,如狡猾的狐狸,他们在我大乾潜伏多年!这次的行刺就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
“陛下!微臣怀疑永宁郡主早就和西域人蛇鼠一窝了!”陆远心急如焚再次向陆芷依身上泼脏水!
“陛下,此事绝不能姑息养奸,若不处置了永宁郡主,恐怕天下人会误以为我朝软弱无能,任人欺凌!”镇南侯上官震亦步亦趋地紧跟着道!
“是呀,陛下,绝对不能纵容永宁郡主!”
“永宁郡主如此飞扬跋扈,不仅目无尊长,更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简直是罪大恶极!”
“……”
群臣七嘴八舌,如一群聒噪的麻雀,各抒己见,一时间人声鼎沸,嘈杂不堪。
“诸位莫不是脑子进水了,本督主何时说过这件事与永宁郡主有关系?陆首辅,你口口声声说一个碧玉之年的丫头与西域勾结,更何况这么多年,她可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艰难度日,她一个小小孤女如何勾结外族?”
宁轩舟冷冷瞥了陆远一眼,嘲讽道:“永宁郡主在陆府过得什么日子,在场的众人又不是三岁小孩,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九千岁,此事关乎重大,您怎能因永宁郡主是您的义妹,就对她袒护有加!”陆远心急如焚,言辞恳切地辩驳道!
宁轩舟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霜,“本督主从未包庇过永宁郡主!倒是陆首辅,为何非要咬定永宁郡主是奸细呢?”
南宫诀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倦意,他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争论,“西域刺客之事,朕一直委以九千岁暗中彻查,若非如此,又岂能如此及时地赶来解救你们的家眷?如今,你们却恩将仇报,诬陷永宁郡主,究竟是何居心?莫不是当朕老眼昏花了?”
“陛下圣明啊!臣等一心只为陛下着想……”陆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
“陆首辅,你莫要忘了,你的乌纱帽尚在朕的手中,倘若你胆敢轻举妄动,休怪朕不顾及昔日的君臣情谊!”南宫诀的声音冰冷如寒潭,令人不寒而栗。
陆远的脊梁瞬间冒出了涔涔冷汗!
南宫诀见状,接着说道:“既然众人皆心存疑虑,怀疑永宁郡主与太子有所牵连,那么就交由大理寺卿王彦兵去调查吧!”
南宫诀的话语戛然而止,目光如鹰隼般凌厉地扫向陆远!
陆远的心猛地一沉,顿感大事不妙,这王彦兵乃是陆芷依的舅舅,这皇帝分明是在公然袒护!
“出使西域的使者该派谁去?”
南宫诀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众人皆呆若木鸡,无人敢应,万一这西域刺客真与太子有关,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应了,太子必定会派人暗中行刺,到时候恐怕会牵连整个家族,万劫不复!
见众人皆沉默不语,南宫诀的眼眸中如流星般划过一抹幽光,他缓缓开口,声音仿佛洪钟一般:“难道我大乾已无人敢踏足西域了?”
“陛下!西域乃是蛮夷盘踞之地,且那西域狼子野心,此次出使必定危机四伏,还是派遣文臣前往更为妥当!”王彦兵挺身而出,拱手作揖,言辞恳切。
陆远听闻,赶忙附和道:“臣附议王大人之提议!”
南宫诀的目光如利剑般犀利,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既然如此,陆首辅便替朕走这一遭吧,朕会亲自撰写一封密函,你务必将其安然送达西域,交予他们的王!”
陆远闻听此言,心中激动如潮涌!
“臣领旨!”陆远即刻跪地叩拜!
“陆首辅尽快启程!朕会派遣专人护送!”南宫诀沉思片刻,缓声说道。
“谢陛下恩典,臣必不辱使命!”
散朝之后!
“九千岁,请留步!”南宫诀的声音平淡如水,对着身旁的小太监微微示意,让其上前搀扶九千岁!
“将九千岁扶至御书房,朕有要事与九千岁相商!”
南宫诀的话语冷漠如冰,转身朝着御书房大步走去!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点头应是!
小太监迅速来到九千岁身旁,恭恭敬敬地说道:“九千岁,小的来伺候您!”
说着,两个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如同宁远舟的拐杖一般,很快便将其护送至御书房!
“赐座!”南宫诀直接下令让九千岁坐下!
“太医速来!”南宫诀又对小太监吩咐道。
须臾之间,太医院院首便提着药箱匆匆进入了御书房!
太医先是为宁远舟把了脉,随后恭恭敬敬地询问了几句!
宁轩舟都一一作答,安安静静地等待太医诊治,他心中跟明镜儿似的,皇帝此举,压根儿就不是关心自己,而是在查验自己究竟是真受伤还是装病?
果不其然,自古帝王皆多疑!
“太医,九千岁的伤势如何?”南宫诀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太医闻听此言,恭恭敬敬地回禀道:“启禀陛下,九千岁伤势颇为严重,内伤更是不轻,短时间内万不可再动武,需好生调养!”
“怎会伤得如此之重?”南宫诀示意太医退下,看着宁轩舟道:“看来此番西域使者确是有备而来,若不是九千岁机智过人,恐怕此次大乾会元气大伤!”
“是啊!属下也未曾料到此次竟有人胆敢刺杀大乾的官员!”宁轩舟赞同地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如铅!
“朕如今最为忧心的是西域那帮人会借此生出什么事端!”
“陛下无需忧心忡忡,属下已然派人秘密潜入西域探查情况!一旦发现西域有任何风吹草动,属下定会速速禀报陛下的!”宁轩舟言辞恳切地说道!
南宫诀微微颔首!
“嗯,你对永宁郡主是奸细这件事作何看法!”南宫诀云淡风轻地看着宁轩舟!
“陛下,永宁郡主父母兄长,皆命丧西域人之手,又怎会成为他们的奸细,这无非是陆首辅蓄意诬陷,陛下切莫忘了王家险些也因陆远的诬陷通敌叛国而被满门抄斩,故而还请陛下深思熟虑!”
宁轩舟神情坚毅,如钢铁般坚定,言辞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似珍珠般圆润,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犹如洪钟大吕。
南宫诀的眸光深邃如潭,面沉似水,半响才缓缓道:“你所言不假,陆远如此这般,分明就是欲置永宁郡主于死地。
陆家二房满门忠烈,唯留这一脉骨血,竟还要遭他诬陷,被指为奸细,此等陆远,当真是大义灭亲?若非有些事尚需他去办,朕定要将其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