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归宁在外边儿观察了好久,看到几个小孩儿陆陆续续的出门。
才偷偷摸摸的跑出来。
他的脚步极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空气,三两步便来到门前。
手刚触到门把,却发现落了锁,看着大大的锁头别在门上,他脸上闪过一丝阴鸷。
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敢将锁撬烂。
担心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随即,他的目光投向院墙,那眼神仿佛恶狼盯上了猎物。
他搓了搓手,后退几步助跑,刚要上墙,墙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许老四你干嘛?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想偷东西?”
身后阿大叔恶狠狠的盯着许归宁。
许归宁一看是阿大叔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你管我?我来我大侄女家关你屁事。”
许归宁趾高气昂的模样看着是真欠揍。
“人一一现在不在家,你就别赖在这,要是被我发现你来这偷东西,你看我告不告诉勇叔……”
许归宁一听到阿大提到阿爹也不敢硬碰硬。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恨恨地瞪了一眼站在跟前的阿大,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灰溜溜地转身。
他的身影顺着坡下去在拐角处消失,却并未真正离去,而是躲在暗处,眼睛像鹰隼般透过缝隙紧盯这边的动静。
这是打算等阿大走了之后再回来的。
毕竟从沙滩上回去之后他就开始打听了,许一一跟老宅这边的关系已经很差了。
许一一这个大侄女连一向是老好人的大哥的面子都不给。
他担心要不到钱,这才出此下策。
打算直接偷。
……
许一一家门口,看着许归宁离开的阿大冷哼一声。
转身就回到家里,扛着老娘的摇椅出来。
阿大的老娘瘦瘦小小的一个,一听说许归宁这个兔崽子想偷许一一的东西。
都不用阿大开口,指着他将自己的摇椅给搬了出去。
自己则是慢慢悠悠的走过去躺下。
“你忙去,我在这晒晒太阳,顺便盯着那小兔崽子……”
阿大这才转身离开。
走到坡下面的时候还特地停顿了一下,瞧见许归宁藏在树后面的衣角。
心里冷哼一声。
许归宁见他离开,内心狂喜。
急急忙忙的跑上坡,这一看傻眼了。
阿大的老娘就躺在许一一家门口,他跑上去的时候刚好对上她的眼神。
“许家老四?你不是走了吗?这是落下东西了?”
老太太声音嘶哑,浑浊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许归宁看。
“啊是是是……不是……”
许归宁摇头又点头的。
“我突然想起来我东西没丢,先走了……”
许归宁表面上笑嘻嘻的心里暗自咒骂,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像只斗败的公鸡,那股子贼心被死死地摁住,不敢再有丝毫妄动。
初一和十五是两头潮,会出现大潮汛。
这个时候潮水涨落的幅度很大,潮水的力量也很强。
在海边可以看到潮水汹涌地上涨和退落,涨潮时海水能漫到比较高的位置,退潮时又能退到很低的地方,一些平时被海水覆盖不多的礁石在大潮汛时可能会完全被淹没,而一些潮间带在退潮时会露出很宽阔的区域。
还会在一天之内出现两次涨潮和两次落潮。
当潮水退去,会露出大面积的潮间带。蛤蜊、扇贝、海螺等贝类会留在沙滩或者泥滩的表面,或者藏在浅坑中。
螃蟹会躲在礁石缝隙或者小水洼里。
还有一些海菜也会附着在礁石上。
这个时候赶海的人也多,运气好的话能捡到不少好东西。
可惜今日二十二,是个小潮。
但在活汛期,这会儿人也不多,毕竟赶海得趁早。
此时海水的流动比较明显,潮水的流速也相对较快。
比起死汛期间的海水流动不剧烈,潮水涨落不明显,活汛期哪怕是小潮收获也会比较多。
许红莲拉着许一一脱下鞋子踩在滩涂上。
细腻温凉的泥沼便从趾缝间缓缓渗出,如丝滑的锦缎轻柔抚触。
冰冰凉的触感使得两人微微颤栗,缓缓踏入。
每一步落下,皆陷半寸有余,泥沼似有生命般轻拥脚踝,带着大海的呢喃与馈赠。
偶有小巧贝壳隐匿其间,咯着足底。
“一一你的脚可真白!”
许红莲垂眸看了一眼许一一的脚丫子,白白嫩嫩的在淤泥里看着很是惹眼。
“我这就不行了,我看着没你白。”
许红莲自打定下亲事之后,就极少顶着大太阳出门了。
养了近三个月看着也白了不少。
也是实在憋不住了,在家里闷得慌,拉着许一一在这大下午的跑出来。
“你定好是几月了吗?”
许一一好奇的问,之前一直有说婚期在年底。
但具体是什么时候也没定下来。
许红莲听到她这话,脸一红。
半晌才有些扭捏的说是十二月的,离过年仅五天。
“我是想留在家里过年的,毕竟这嫁出去以后不一定有这个机会了,可算来算去还是那日最好,也只能定在那日了。”
许红莲有些惆怅,对未来的新生活有着丝丝缕缕的向往。
可这憧憬之中,也有些胆怯。
毕竟她见过邻里新妇在婆家受的委屈,那些或明或暗的刁难,尖酸刻薄的言语,让她的心房不禁颤抖。
睡不着的时候会害怕自己不能讨得公婆欢心,害怕面对家中的明争暗斗,更害怕与夫婿相处不睦。
阿公阿奶的关怀,父母的慈爱,与弟弟的嬉闹,皆是她心中难以割舍的眷恋。
许红莲叹了一口气,心中不免有些矛盾。
“等你成亲那日我给你送份大礼。”
许一一专注着脚下的动静,将滑溜下来的裤脚给挽了上去。
后边儿尔尔不喜欢听她们聊这些,拎着一个鱼篓慢慢悠悠的走到不远处。
小姑娘蹲下身子在滩涂上仔细观察着,脚一陷进去差点要摔跤。
“注意点,浪来了躲远点……”
许一一提醒了一句,小姑娘伸出手来晃了晃,踩着深浅不一的泥继续走着。
“四海跟三川来了。”
许红莲说了一嘴,许一一回过头去只让两小孩儿注意安全。
岛上长大的小孩儿从会走开始便会赶海、处理各种鱼获。
许一一对此没太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