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阳陵看着那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升起一丝对沈太傅的不满,就算表妹做了错事,也不至于这么狠吧。
“表妹,要不随我回董家养伤,家里没人,很清静。”
谢云舒不干了。
“咋的?董家比镇国将军府更好?三妹妹姓谢,不姓董!一边玩去!”
火药味一下子浓了。
谢曦和想要劝说,可提不起半分力气,身子也软趴趴的倚在窗边。
看到她的情况,谢云裳蹙紧眉心,开口道:“行了,三妹妹不舒服,你们就别争了。三妹妹是郡主,谢家捧着还来不及,不会有事。”
众人一听也不争了,纷纷让路。
还未到谢家,太医便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谢曦和是被软轿抬回珠玉阁的,谢家兴师动众,闹得鸡飞狗跳,惊动了整个京城。
后来得知是月事来了。
所有人又是一阵无语,只觉得谢家小题大做,靖安郡主娇生惯养。
珠玉阁里。
年轻的韩太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心脉衰竭,本是油尽灯枯之像,可郡主看着又生龙活虎,不像是早夭之像。下官医术浅薄,实在不知郡主是何病情。”
谢曦和心头一紧,随后扯出一抹笑。
“我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油尽灯枯?我看你就是个庸医,连气血失调都查不出来。”
韩太医皱紧眉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憋屈道:“可郡主的脉象微弱无力……”
谢曦和摆摆手,打断道:“行了,我把你捧上太医之位,不是让你咒我去死的。”
韩太医缩了缩脖子,到底不敢继续说了。
只是道:“主子身子骨弱,得仔细将养,切忌不可忧思过度。”
谢曦和不耐烦的摆手。
“知道了,下去吧。”
韩太医乖乖退下,刚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不用我教你怎么说吧?”
韩太医脸色发白,恭敬道:“主子对我有救命再造之恩,我定不会胡说八道。”
“主子只是气血失调,好好养养便是。”
身后传来微不可闻的回声。
韩太医推门走了出去,就被谢家一群人围了上来。
谢大爷沉声道:“郡主怎么回事?”
谢二夫人满脸的担忧,“珠珠可好些了?”
韩太医规规矩矩道:“郡主月事将至,又喝酒着了凉,导致气血失调。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需得好生将养,不可动怒伤心。”
最后又忍不住说了一句。
“否则恐将影响寿数。”
闻言,第一个开口的便是谢二夫人。
“胡说八道什么,珠珠只是月事不调,岂会有碍寿数,我看你这庸医是故意夸大其词,破坏珠珠名誉!”
谢大爷也是不信。
“行了,收好你的赏钱,再诅咒郡主,我要了你的命!”
韩太医脸色发白,终究也没再说什么,接过下人递来的银票,行礼告退。
谢二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没好气道:“谁说这韩太医医术了得,从民间特意选招入宫,我看就是个满嘴胡话的骗子!”
谢大爷也吩咐管家。
“以后莫要再找这太医了!”
管家挠挠头,不是他找的啊。
可看着主子的怒容,也不敢反驳,乖乖的应下此事。
谢曦和全然不知外面的争吵,沉沉睡去,陷入一个又一个的梦境。
她追着周安谦跑,却被他推倒在地,嫌弃她粗鄙跋扈,不堪为妻。
后来,她又小心翼翼的跟在沈致渊身后,他说,周安谦都看不上的人,岂会入我的眼。
放浪形骸,荤素不忌,路边乞丐都不要的妓女,怎配得上高不可攀的沈太傅。
……
再后来,他将她扑倒在床上肆意索求,事后,他衣衫整齐的立在床边,冷眼看着还沉浸在情欲里的她。
不言不语。
可那双眼满是讥讽,全无半分尊重。
梦到此处,她猛地惊醒。
额头满是冷汗,浑身像是被冰冷里泡过,冰冷刺骨,瑟瑟发抖。
她掀开被褥,光脚便往外面冲去,可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娘已经嫁人了,不再只属于她了……
跌跌撞撞,她终究还是一个人。
明白这个事实,她踉踉跄跄的又爬回了床,拢紧被褥,蜷缩成一团,低声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房间响起。
紧接着,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书墨香袭来。
她浑身一僵,他只是隔着被褥将她揽入怀中,炙热的温度穿过被褥,冰冷的身体渴望的汲取温暖。
“对不起。”
那般恳切。
谢曦和眼眶瞬间红了,咬牙道:
“你怎么会来?这里是将军府,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被发现,你多年筹谋便功亏一篑。”
头顶传来男人气闷的声音。
“我有那么傻吗?我长了嘴,也长了腿。”
“岂会明知你误会,还不解释,任由你胡思乱想,恶意揣测发酵。”
“今日我是欺骗感情的恶人,明日指不定就成了罪不可赦的仇敌。”
“我没那么蠢。”
谢曦和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我身上没有你图谋的东西了,真不用再委曲求全的讨好我。”
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在你眼里,我沈致渊就如此废物,需要卖身卖心,才能达成目的?”
谢曦和轻笑出声:“与我何关?”
沈致渊额头青筋直跳,一把掀开被褥,强行将她拉了出来。
一巴掌呼在翘臀上。
“闹够了没有?非把我气死,你才甘心?”
谢曦和红着眼怒道:“有本事就打死我!”
沈致渊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作响,眼前发黑,后槽牙都快咬烂了。
大手扬起,狠狠落下,吓得谢曦和闭眼。
可始终没有疼痛传来,她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便看到男人嘴角溢出的一丝血。
她心头一紧。
随后又倔强的扭头,不愿再看。她今天被天道罚得都可以去卖血旺了,他这点血算个屁啊。
下一秒,她被大手扳正脑袋。
“看着我!”
谢曦和半点不服输。
“凭什么?你真当自己是人见人爱的金子?”
沈致渊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忍住打人的冲动,他以前都不知自己一个口诛笔伐的文人书生,竟然这般喜欢动武。
“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谢曦和明确回答,“不能!滚开!男女授受不亲!我和你非亲非故,你别坏我名声,我以后还要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