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谢曦和冷哼一声,嫌弃的挣脱李娘子,快速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脸,厚厚粉底脱落,露出原有的肌肤。
在她的惊呼之中,随后强行抓着她,向周安谦走去,眉眼淡然,一字一句的问道。
“周安谦,你见过哪个命不久矣的病人,手有如此力量吗?”
她将自己手腕处的红痕露出去,肤如凝脂的手臂上有一道刺目的红痕。
“你见过哪个重病卧床的人,面色如此红润健康?”
周安谦侧目看去,娘脱离的妆容下的皮肤,那一抹白里透红,与那旁边暗沉的肤色截然不同。
“娘,你……”
李娘子捂脸痛哭,不怎么知道回答。
谢曦和却不会任由她当缩头乌龟。
“周安谦,你被骗了,你娘从始至终都是装病,她只是想博取你父亲的怜惜。”
“可惜你爹早就看清她的为人,宁愿受世人唾弃,也要休妻另娶。”
休妻?周安谦身形一颤,猛地看向谢曦和。
谢曦和轻笑,这可是她这段时间,花费不少功夫调查出来的真相。
“你爹从未想要降妻为妾,只想着和离,或者休妻,是你娘死赖着不放,宁愿当妾也要留在你父亲身边。”
“你父亲也并非不管你们母子死活,每年送来银钱,但你娘为了面子,宁愿你饿肚子,当乞丐,也不愿意接受你父亲的好意。”
说罢。
谢曦和还嫌药不够猛,扬声请王院首等人进来。
“王院首,可查清真相了?”
王院首愤愤不平,气得脸红脖子粗,手掌都在颤抖,若不是旁边其他人攥住他,恐怕他都能生撕了李娘子。
“那么多珍贵药材啊,哪怕过了这么久,都还能闻到浓烈的药味。”
“李娘子啊李娘子,你装病就罢了,岂可浪费如此良药,柳树根都泡软了,你可知能救多少人啊!”
李娘子捂脸不敢回答,蜷缩在地上,只知道哭,像只鹌鹑。
王院首气得捶胸顿足,恨声道:“哼!谢三小姐,我先回宫禀告!”
李娘子这下急了,若是皇帝知道,还不得砍她的头,她顾不得颜面,抱住王院首的大腿,声嘶力竭的哀求。
“不可,万万不可啊!”
“我还这么年轻,才刚过上好日子,我还不想死!王院首,不可上报陛下啊!”
王院首虽然年迈,但老当益壮,嫌弃的一脚踹开。
李娘子哎哟一声,捂着胸口跌倒在地,凄苦的看向四周,想要寻求帮助,可所有人只是冷眼厌弃的看着。
自私自利,
死到临头只想着自己,没想过她的所作所为,是否会毁掉前程似锦的儿子。
李娘子捂着脸哭的肝肠寸断,好不可怜。
“我的命可真苦啊,丈夫,丈夫靠不住,儿子,儿子也没用,媳妇……”
突然,她似是想到什么,眼底迸发出一丝希望,猛地跪倒在谢曦和的脚下,可怜兮兮的哀求。
“珠珠,珠珠。”
“我的好媳妇儿,以前是娘不知道珍惜。”
“你花费了万两金请来名医给我治病,山珍海味,首饰衣服,铺子良田,我想要什么,你就送我什么。”
“我还让你给我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动不动对你辱骂责难。珠珠,是我错了,以前是我鬼迷心窍。”
“我知错了,你救救我好不好?你不是爱惨了谦儿吗?我以后不会再污蔑编排你,我们一家人好好的,行吗?”
看着跪在脚下痛哭流涕哀求的李娘子,谢曦和心底说不出畅快。
前世她新婚之夜被送去刑场,若说周安谦是刽子手,那么李娘子便是她惨死的罪魁祸首。
“一家人?”
“你们配吗?”
谢曦和看向身侧的男子。
曾经那个高冷自傲,风流倜傥的周大才子,此时身躯佝偻,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生存的信仰,双手无力的下垂,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
谢曦和攥紧拳头。
周安谦,你也好好尝尝众叛亲离的痛苦吧。
“李娘子,你求我,不如求你儿子,问问他想不想有你这么一个卑劣龌龊的母亲。”
李娘子浑身一颤,小心翼翼的看向儿子,可周安谦无动于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谢曦和蹙眉,使了一个眼色,侍卫立刻上前像是拎小鸡的一样,拎起李娘子的衣领。
“李娘子,该上路了!”
李娘子惊恐欲绝,发出刺耳尖锐的哀鸣。
“谦儿!”
声音惊醒了周安谦。
他呆呆的看着被泪水打湿妆容,狰狞可怖,如同恶鬼的母亲,再看看身侧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一股剧痛涌上心头。
他此刻方才知道,他到底失去了什么。
嘴角溢出一道血迹,他决绝拭去,冰冷的眸子看着娘的眼睛,声音疲倦,却刚劲有力。
“娘,你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
李娘子瞳孔一缩,不敢置信。
“我是你娘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死!”
周安谦下颚紧绷,“你教我的,至亲犯错,不仅不能以权谋私,更要着重处置,不然不能服众。”
李娘子呼吸一滞,重捶着自己的胸口,仰天大笑,说不出的自嘲讽刺。
“哈哈,不愧是我教养的儿子!冷血无情,像极了你爹!”
周安谦攥紧拳头,指甲抠入掌心,鲜血淋漓,并不如表面那般无动于衷,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娘,若是有下辈子,儿子定早日出人头地,让您不用再费心筹谋。”
李娘子却冷笑一声,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毫不掩饰的恨意。
“若有来世,我却不愿意再做你母亲!”
晴天霹雳。
周安谦惨白着脸倒退几步。
谢曦和看着曾经相依为命,感情深厚的母子,闹成如此境况,嘴角说不出的嘲讽。
上辈子,周安谦便是如此铁面无私,将新婚妻子送去刑场,李娘子你还称赞儿子大公无私,说自己教的好。
如今反噬其身,
你也尝尝你好儿子的手段吧……
上前一步,声音高扬,足够在场所有人听见。
“周公子,这只是我们的赌约,陛下不会插手,所以你娘不会死。对吗?王院首。”
王院首瞳孔微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心窜起,看向谢曦和的眼神夹杂着惊叹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