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都知道,一个妇道人家要照顾双腿残疾的相公和两个半大点孩子讨生活不易,可血缘至亲就是这么把他们舍弃了!
不谈程红月这个后娘和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许根深这个亲生父亲是否有考虑过,一直试图逃跑的儿媳妇,能不能认命照顾他的儿子孙子?
如果原主就此跑回碧窑县,留下许大力父子三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横县,该怎么办?
他们甚至连户籍都没有,只能游荡在横县通往南北的两个城镇之间。
得亏这具身体现在是她的,有异能空间,不至于饿死父子三人。
换成原主,即便不跑,身无一技之长,男女极度不平等的时代,找个活干都困难,怎么养活父子三人?
包子全部蒸好后,江黎把晚上要吃的装进陶盆,剩下的都给了女主人:“大嫂,这些包子你家留着吃。”
女主人忙拒绝:“妹子,你们一家太不容易,可别再给我包子了。”
江黎觉得这家女主人挺讲究,她不在的时候,帮忙照顾了许大力父子三人的吃喝,大晚上的又来帮她包包子。
油渣包子带着路上吃的话,冷了也要加热的,不如带着馒头实在。
今天太晚,她懒得再做馒头,明天从空间里拿点出来省事。
“大嫂你别客气,做的太多我们吃不完,冷了带路上吃的时候还要热一下,也不知道方不方便,有的地方走上一天,连个水源都找不到。”
“如果是水源问题你不用担心,从咱们横县往南,就没有干旱地区,吃水不愁。”
江黎坚持把多余的包子给了女主人,端起陶盆,准备回屋。
女主人忙不迭拿起陶锅去刷,叮嘱说:“锅里我烧上开水,光吃包子肯定喝,一会妹子你自己来拿。”
“我知道了大嫂,别跟着忙活了,歇息吧。”
“嗳。”
江黎回到屋里,还有点适应不了昏暗的光线。
能放八张木板床的屋不会小,照明只有窗台上放着的一盏油灯,火苗小的快要若有若无似的。
不像伙房地方小,都没有点灯,只靠一个炉子,也能看清楚。
两个说要吃包子的小家伙,此刻已经窝在许大力身边睡着。
陈朔之在最里面的床上也带着两个孙女睡下,只有许大力靠在床头,似乎是在等着她。
江黎把陶盆放在他的床边,伸头看里面睡着的两个孩子:“才多大一会儿就着了?”
许大力的声音放的很轻:“今天发生了这些事,他们俩围着我转也受累,晚上让他们跟着我睡,你也好好的休息休息。”
江黎拿起包子递一个给许大力,小声和他聊天:“你不好奇灵芝卖了多少钱?”
许大力顺着她的话问:“多少?”
他心里想,能买一头骡子,怎么都得有个四五十两吧?
江黎竖起剪刀手。
“二十两?骡子没这么便宜吧?”
“二百两!”
许大力握着包子的手一顿,昏暗油灯的照射下,瘦到脱相的脸上满是震惊:“那株灵芝这么值钱?”
他以为顶多能卖个五十两左右,再高也高不过七十两,不曾想竟然卖了这么多。
江黎点了点头:“所以那个药铺东家才想把我的钱再抢回去,那就是个黑店,不过我没吃亏就是了。”
许大力听了都是心有余悸:“银票你一定要收好,路上不可轻易拿出来,以免惹上心怀不轨的人惦记。”
没见江黎有拿银子进屋,许大力大概以为她得到的是银票。
还想问有没有去钱庄验一验,再次听江黎说药铺的人想要把钱抢回去,该就是真银票无疑了,不然干啥费这心思抢回去?!
殊不知江黎拿的根本不是银票,剩下的银子被她装进空间了,身上只留几两碎银零用。
虽然她能打,但要是丢了呢?
没有哪里会比空间更保险。
“放心吧,银子在我身上,只要我不拿出来,谁惦记都没用。许大力,我们有钱治你的腿了嗳,路上遇到医馆我们就看病,要是遇不到医术好的,那就到永州城再看,州城里的医馆肯定更多。”
许大力默了默:“我的事情,让你费心了。”
江黎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一副哥俩好的口吻:“我在这个世界上也没什么亲人,全当交你这个朋友了!”
“怎么会没有亲人?你娘家不是还有父母和两个妹妹一个弟弟吗?”
江黎打着哈哈:“半斗小麦他们就把我卖给了你们家,这种娘家不如没有。”
半斗小麦,能吃一辈子不成?
顾着眼前一口吃食把孩子卖了,或许他们是生活所逼,但是江黎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家人。
估计娘家人估计也出来逃荒了,这辈子大概是遇不上的。
事情总归和许大力是有关系的,他便想开口规劝一二:“他们当时可能是太困难了,你”
江黎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手里的包子塞进他嘴里:“你要说的我都懂,但是我有自己的底线。不管是谁,不管原因,只要弃过我,我就再也不会原谅,父母也一样。不过我也不喜欢耿耿于怀精神内耗,左右这辈子见不到了,当他们都不在了吧。”
江黎的话让许大力清楚的认知到,自己远没有她果断。
家里人的区别对待,难道是在他双腿残废后才开始的吗?
并不是!
只是当年的他选择了得过且过!
如果自己能果断一点,离开这个只有自己是外人的家,便不会和许勇一同进山......
精神内耗这个词,许大力没听过,便当字面意思来理解,形容的不就是他此刻境地么?
许大力苦涩一笑:“本是想规劝你几句,不曾想,倒是你渡了我。”
江黎深深看着许大力:“我觉得有句话特别适合你。”
许大力问:“什么?”
江黎清了清嗓子:“与其精神内耗折磨自己,不如发疯外耗折磨他人!”
许大力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这副摸样,咋外耗折磨他人?”
江黎白了他一眼:“全看自己想不想,越是这样,越容易折磨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