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姐姐。”
余笑然看到来人，慌忙要坐起身。
“别动。”
温轻栀制止她的动作，将保温桶交给护工。
“这是向松熬的中药，趁热喝了吧。”
护工连忙将保温桶里的中药倒了出来，端着碗一勺一勺喂给余笑然。
中药的苦味在病房里蔓延开来，余笑然却毫不在意，面不改色的喝完了整整一碗。
一旁的沈肆忍不住咋舌，“真是佩服你啊......向松在别墅熬药，我闻到都要吐了，你竟然能全部喝完。”
余笑然笑了笑，右手接过护工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温轻栀朝护工使了个眼色，护工会意。
“温小姐，我出去洗一下碗。”
待护工离开，沈肆忍不住开口：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现在身体怎么样？”
余笑然放下水杯，哑声开口，“没有什么问题，现在需要好好养伤。”
席言漠看向病床上的女孩，开门见山，“余同学，我今天来医院除了探望你的病情，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愿意以家庭暴力和虐童罪起诉余大柱吗？”
余笑然心里一颤，目光紧紧看向席言漠。
“余大柱涉嫌故意伤害罪，已经被我们抓捕了。”一名女警官开口，“我们了解到他曾不止一次向你施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对他以前的暴力行为提起诉讼。”
“别担心，有席律师在。”温轻栀说着，掖了掖余笑然身上盖着的毯子，“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余笑然眸光颤颤，嘴唇都开始发抖。
好半晌，她才哑声开口，“可是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要想再去追溯恐怕很难。
“关于这点你放心，你身上的旧伤就是最好的证据。”席言漠说道。
余笑然眼前变的模糊，她不是没有报过警，可每次报警之后，等待她的是余大柱变本加厉的殴打。
所以她只能逃，逃离余家，逃到他们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以前的她没有反抗能力，也没有人能支撑她。
可现在，她有靠山了。
“谢谢温姐姐、席律师，我愿意起诉......”余笑然哽咽着开口。
温轻栀拿过旁边的纸巾，将纸巾递给余笑然。
“余同学，我们现在需要你配合做笔录，如果在这期间有任何令你不舒服的地方，你都可以提出来。”女警官温声道。
余笑然擦干眼泪，缓缓点了点头。
另一名女警官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我们了解到你已经有将近三年的时间没有回过兰禾村，这次是因为什么事情回去的？”警官询问。
余笑然沉默一瞬，闷声开口。
“这次回去是因为......因为那人给我打电话，说要给我妈妈迁坟。”
“他说我妈妈活着的时候没给余家生出儿子，死了之后也不配埋在余家的坟地里，要把她的棺材挖出来扔到荒郊野外......”
“有病吧这人？！”沈肆忍不住开口骂了一句。
“抱歉......冒昧问一句，你母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警官问道。
“......三年前，初中毕业那年的暑假。”余笑然抿了抿唇。
正因为她妈妈去世，她在余家没有了任何牵挂，所以才下定决心彻底离开那座魔窟。
“所以这次余大柱对你施暴，是因为你不同意给母亲迁坟的事情？”警官继续问道。
余笑然摇了摇头，“他的目的不是迁坟，而是找借口要骗我回去，因为他收了别人家二十万彩礼......”
“你才刚成年吧？那个人渣竟然就这样让你嫁人？”沈肆越听越生气。
余笑然自嘲一笑，“真要是嫁人还算好的，我这种的哪值二十万啊.......”
“他把我许给别人......去配冥婚。”
什么？冥婚？！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无不震惊又愤怒。
“我去他大爷的！”沈肆破口大骂。
温轻栀目光幽深冰冷。
难怪，难怪当时他们带余笑然走的时候，余大柱说死了正好。
席言漠脸色也十分难看，“配冥婚是违法的。”
余笑然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人命在他眼里算什么？除了钱，他什么也不认。”
两名女警官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心疼。
一名警官安慰的拍了拍余笑然的肩膀，余笑然抬起头笑了笑。
“没事的警官，我们继续吧。”
余笑然把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暴行都讲了出来，有几次她实在说不下去，缓了好久才能继续。
那些被埋在记忆深处的恐惧和痛苦，如今终于有了倾诉的出口，心里那日积月累不断堆叠的伤疤，就这样被她赤裸裸的撕开，暴露在太阳下。
可无论多疼的伤口，终有一天会好的，不是吗？
余笑然讲完，整个病房里充满了压抑的沉默，而她却觉得如释重负。
她轻轻笑了一下，“警官，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两名警官心疼不已，她们站起身，轮流抱了抱余笑然。
“余同学，你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余笑然脸上闪过动容，“谢谢两位警官姐姐......”
“笔录差不多了，如果这边还有什么情况需要补充，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两名警官正要收拾东西离开，病房门外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给我滚开！我要找那个小畜牲算账！”一个老太太在门外喊着。
“您不能进去，这里是病房，病人们都在休息！”是护工的声音。
“我找我自己的孙女，凭什么不让我进！”老太太语气激动。
“我们今天还就非得进去，一个把自己爸爸送进警局的畜牲，不配住这种医院！”另一道年轻一点的男声响起。
“不行，你们不能进......保安！保安这里！”
听到门外两道熟悉的声音，余笑然唇角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霎那间失了血色。
温轻栀微微凝眉，握住余笑然的手，一片冰凉。
“怎么了？”
余笑然盯着门口的位置，眼中是止不住地恨意。
“是、是奶奶和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