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
围观群众皆沉默不语,看向中间呈现诡异等边三角形的三人。
池宴和裴朔荀打架的时候,他们还能就着打斗的声音悄摸摸讨论两句。
现在措手不及休战了,太安静了,不敢说话了。
生怕瞎逼逼错一个字,拳头就朝自己来了。
死一般的沉寂中,混合着还未散去的火药味。
两人无声的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时穗。
已经劝完架正打算走的时穗,蓦地被一盯,瞬间有种走不掉的感觉。
她抬眸看向两人,衣服都松松垮垮的,脸上是不同程度的战损,却因为长得实在过分优越,非但不显狼狈,反而超级带感。
像两个疯批。
时穗瞥了眼裴朔荀,朝着池宴走去。
“走了,我带你去校医室。”
池宴嘴角微扬,自然而然的手搭在她肩上:“扶我。”
整个人都要靠过来了。
时穗视线扫向围观群众,对上了严泽的目光,刚要叫他,却见他见鬼了似的——
跑了?
大哥受伤他怎么跑得那么快?有这么做小弟的吗。
行叭,她现在才是头号小弟,那就她来扶吧。
池宴大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头悄悄凑近她的发丝,像是只大猫在吸猫薄荷。
好安心,瞬间心情变得好好,还能再揍裴朔荀一百拳。
围观群众的目光倏地亮起,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因为体型差,分明不是她在扶她,而是他在背后抱。
……
时穗感觉自己像是背了个壳的蜗牛。
走了两步,时穗蹙眉:“池宴,我感觉我扶你走得太慢了。”
故意拖着脚步想要更久贴贴的池宴:“!”
池宴灵机一动:“我脚崴了。”
时穗侧头看他,少年额前的碎发湿漉垂下,半垂着眼,纤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阴影,看起来有些可怜(?)。
真奇怪,她为什么会从他身上看出可怜?刚刚打架不是很凶的吗。
“原来你脚崴了。”时穗作出决定,“我抱你走。”
池宴:“?”
就在他疑惑的一秒,时穗废话不多说,直接公主抱。
池宴:“!”
围观群众:!
“卧槽,他妈的公主抱,秀恩爱秀我脸上了!”
“卧槽,不愧是穗姐,抱起来好轻松,手都不抖一下的,感觉还能跑起来。”
“卧槽,路过的狗都被撑死了。”
“卧槽,如果能被穗姐公主抱,我也想被揍。”
“醒醒,如果你想被池宴揍。”
……
池宴整个人晕乎乎的,脸颊爆红,双手环过时穗的脖子,巨大的猫咪害羞的缩成一团。
时穗:“你头不要那么低,挡我视线了。”
池宴:头不低的话就要被人发现脸红啦!
他在心里念了三遍‘高冷’后,还是抬起了头,瞄了眼时穗,发现——
她怎么不脸红?
难道抱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时穗当然没什么感觉,抱起来轻轻松松,她还能再抱一个。
等等,还有一个。
时穗回头看去。
少年从地上捡起在撕扯中染了几分脏乱的外套,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也看了过来。
眼镜不知去了哪里,毫无遮挡的桃花眼里像是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不像话。
时穗心底微妙的颤了一下,朝他走过去。
“走吧,一起去校医室。”
裴朔荀看向时穗,以及被她抱着的池宴。
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他抿了下唇,低声:“好。”
*
校医室内。
围观群众早就被严泽清场了。
而严泽本人,虽然很想跟过去瞅瞅,但在池宴的眼刀下,也麻利的溜了。
懂,二人世界嘛,如果多了个人,想做什么事都放不开。
校医室清静,医生给两位校内打架的不良做完检查,上好药后,就回自己小办公室摸鱼去了。
让医生再三检查池宴的脚后,时穗才后知后觉被骗。
“池宴,你脚没崴?”
池宴低头,小声:“可能好得快,路上就好了。”
“……”时穗,“既然你没事,那我们回去上课吧。”
池宴跟上:“时穗,你不问我和他为什么打架吗?”
时穗愣了下,偏头看向病房里的第三人。
裴朔旬一路沉默不语,此时正低着头,过长的碎发遮住眼眸,侧脸轮廓立体,下颌线干净利落。
时穗看着他,说:“打架能有什么理由,看人不爽就揍一拳,不解气就揍两拳。”
裴朔荀偏过头来,也看向了她。
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的眼底都是微妙的平静,不易察觉的暗流涌动。
池宴伸手遮住时穗的眼:“别看那家伙。”
与此同时,时穗问:“你们为什么打架?”
“因为昨晚——”池宴顿住,他看向裴朔旬。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风雨欲来。
时穗抬手拿开了遮眼的手,她想起了昨晚的事:“池宴。”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昨晚我喝醉了,意识不清,说了些什么,你都不要当真。”
池宴不感到意外,他就知道时穗会当什么也没发生。
“但我当真了。”他凑过身来,与她对视,“我们毕业后要在一起,时穗,你现在是我的准女朋友。”
视线专注又炙热,眸子里缀满了星光。
时穗呼吸滞了一下,轻轻推开他:“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不能?”池宴忽的想起了什么,眼眸半眯,看向裴朔旬,“是因为昨晚吗?”
醉酒、被裴朔旬接走、不在宿舍……不用脑子猜都能猜出昨晚她在哪。
她在他家的浴室给他打电话,洗完澡后又发生了什么——
艹。
池宴悄悄攥住了时穗的袖子,手指紧了紧,手背青筋凸起青色脉络。
像是在害怕失去什么。
“我没对穗穗做什么。”裴朔旬冷冷的撩起眼皮,“池宴,如果我对她做了什么,今天你恐怕都见不到我。”
——因为直接被揍死了,运气好还能及时去医院抢救一命。
池宴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假。
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十几分钟前问他,他却一直沉默,嘴角还扬着略带挑衅的笑意,耐人寻味,搞得就和真做了什么一样。
“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