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上来和我一起睡吗?”
语气轻快,就好像在和他说下午一起去图书馆,没有一丝旖旎。
许朝暮抬眸看她,少女长长的眼睫下,双眸纯粹透亮。
他避过她的视线:“这不太好。”
时穗探过去脑袋,小声说:“没关系的,以前我小时候和两个哥哥一起睡,床比这个病床还小。”
“这不是床大小的问题。”许朝暮喉结滚动了下,哑声,“现在你长大了,不一样。”
时穗说得飞快:“哪不一样了?我担心你睡不好。”
许朝暮的心跳乱了节奏,手心微微出汗,绷紧唇角克制住心底的躁动。
她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理直气壮,一点点割断他理智的弦。
时穗做不到安静的等他说话。
忽的,许朝暮听见被子摩擦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僵住。
有一只小手越界了。
时穗摸了摸折叠床:“这真的很硬呀,完全睡不好的。”
“时穗。”许朝暮心跳的极快,抓住她的手,“你别乱动。”
“我不乱动的,我睡觉不会乱动。”
时穗在心里数了五秒,乖了五秒,反手抓住他的手,说:“真的,我睡床沿都不会掉下去的。”
他微凉的手指瞬间变得温暖,一股暖流在心底漫延。
灼烫得人心口发紧。
许朝暮深呼吸了两下,他发现,她的动作比她说话还要更理直气壮。
他缓缓闭上眼:“时穗,你不要随便和男生说一起睡。”
“我没有随便呀。”时穗认真说道,“你不一样的,你是我好朋友。”
忽的阴影将她笼罩,时穗呼吸停滞一瞬,便见许朝暮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眸色晦暗。
“我们还不是男女朋友,这样不合适。”
他的声音不再干净清透,声线微哑,分外撩人。
“对不起。”时穗快速抽回手,立马将脸埋进被子里。
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对不起,我忘了你有喜欢的人,我越界了,对不起对不起。”
疯狂道歉。
许朝暮动了下唇,却只是沉默看了她半分钟,收回视线,躺回折叠床上。
一声浅浅的叹息。
天知道他是怎么忍住的。
时穗被子蒙住脸,又闭上了眼。
她之前还有那么点怀疑许朝暮喜欢她,现在这么点怀疑彻底烟消云散了。
太好了,是真的纯友谊。
过了会儿,时穗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小声:“许朝暮,那我可以把枕头给你吗?”
他没说话,枕头就已经被怼在了眼前。
时穗:“拿着拿着,好好睡觉。”
许朝暮没有推脱,低低嗯了声,将枕头垫在脑后,侧身看她:“你也好好睡觉,晚安。”
时穗立马就闭上眼,在心里背古诗词。
背了一会儿,就开始胡思乱想,眼睛悄悄打开一条缝。
却发现许朝暮好像也没睡,还睁着眼。
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做什么?”
他突然出声,时穗被吓到,小声告诉他:“我以为你睁着眼睡。听说有人是这样的。”
“……睡觉吧。”他闭上眼。
“我有点睡不着。”时穗问,“许朝暮,你信息技术那么厉害,你有办法消除监控的痕迹吗?”
“我可以消除痕迹,怎么了吗?你是怀疑——”
“没有没有没有。”时穗忙道。
又停顿了下,说:“我是想求你帮我,我想把人埋了……不对,我只是恶作剧,想求你帮我消一下监控,可以吗?”
“可以。”
他浅浅笑了下。
……
*
阳光洒在雪地上,第二天是个好天气。
时穗睁开眼,下意识就往旁边看了看,发现折叠床上没有人。
床头柜上放了碗粥和不知道什么馅的饼。
年轻的护士进来检查,笑了笑:“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大早上去给你买早餐,还问了我哪里的早餐最好吃。”
“不是男朋友。”时穗问,“护士姐姐,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去办出院手续了,等会就能回来。”护士笑了笑,“我知道你们高中不能谈恋爱,没关系的,这不是学校。”
检查完上好药后,时穗拿起手机。
打开微信,卡顿半秒,不断闪烁着新消息的提示。
她微信里没加多少人,大多数是班里的同学,还有个班群。
池宴全然丧失刚认识时的‘高冷’,一溜都是他的消息,卡通表情包都用起来了,就,很反差。
时穗大致扫了一眼,大意都是在问她去哪了,怎么还不过来集合。
这才想起今早的研学活动,是原始森林雪地徒步,跟随向导探索长白山的生态系统,参观自然博物馆……
集合时间是早上八点。
时穗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八点就只差五分钟,想来同学们都在点名集合。
查了下地图导航,从医院打车过去来不及。
那就不去了,逃课就逃课,她以前的家常便饭。
时穗拍了下医院的病床,发了过去:[昨晚摔了一跤,摔进医院了。]
她刚想继续发‘没有受伤,今天就出院’巴拉巴拉的,一个电话就拨了过来。
“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强烈的担忧。
刚睡醒,时穗的声音有点含糊:“池宴,我没事,等下就出院了。”
“你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还没事?在哪,我去接你。”
时穗拿起床头柜上的温豆浆喝了口,润过嗓后,大声告诉他:“我真没事,等下出院手续办好了我就回酒店。”
“那我就在酒店等你。”
“今天不是有研学活动吗?你不去吗?”
“有什么好去的。”
时穗沉默了下,隐约中想起自己昨晚和系统聊了些什么,还未回想清楚,思绪就被打断。
“你想去吗?”池宴问她,“医院在哪,我叫大巴开过去接你。”
时穗想起来了,昨晚睡觉前和系统商量了,今天计划去埋顾辰逸。
孰轻孰重,当然要放弃研学活动。
“不了。”时穗说,“我今天想留在酒店休息。”
“哦,那我就在酒店陪你。”
他回的好快,说的好理所应当,时穗愣了下,立马回绝:“我想一个人留在酒店休息。”
才不休息,开工!她要去埋人!
轮到池宴愣住,满脑子‘她不要我陪’无限循环,满是委屈的轻轻啊了声。
时穗立马认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伤人,胡言乱语道:“我今天只想在酒店睡觉你也陪不了我什么。”
池宴:睡觉怎么不能陪了!怎么该纯洁的时候那么不纯洁!难道有人教了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