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和孟大跑了出去,五两收回来的大肥猪可不能跑了,两人气喘吁吁的跑了好几条街,终于在一个死胡同将肥猪给堵住了,在街坊邻居的帮忙下,大肥猪被捆了起来,运回了家里。
街坊们跟着进来,都看到了院中的梅莺莺,有人问道,“董娘子,这是谁?”
“我儿子新娶的媳妇。”
梅莺莺支支吾吾的,可惜被帕子堵住了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为何捆着?”
“哎呦,我儿子看不上,干脆卖掉,重新换一个。”
董氏没敢说梅莺莺克夫的事情,生怕别人嫌弃卖不出去,
“正好,各位都在这里,大家看看谁愿意买,十两银子马上就能拎回去,契书今天就能写,若是不愿意买,典回去当个小妾也是可以的。”
说着,董氏将梅莺莺的脸拨来拨去的,“看这脸又细又嫩,这身条多好,当个暖床的通房也好。”
梅莺莺觉得十分屈辱,感觉自己跟个牲口似的,被人看牙口好不好。
此时,从人群中出来一个人,是孟大在赌坊的赌友王峰,他上前几步,凑到孟大跟前,低声说道,
“孟兄,你这娘子看着不错,别随便卖了,我给你找个好买家,保准能卖个好价。”
“什么买家?”
王峰看看周围,“人多嘴杂,等没人了我再跟你说。”
“行。”
孟大马上同意了,跟董氏谢过了街坊邻居,将他们送走了,叫了王峰到屋里,“王兄,你说。”
王峰低声说道,“你听说过中书侍郎张寅杭吗?”
孟大摇头,“大官?不知道。”
董氏却听说过,“我知道,王郎君,这人怎么了?”
“听说他喜好一种类型的女人,买了许多个偷藏起来,我看你这娘子跟他喜欢的女人长得挺像,你可以卖给他,他若是要,肯定能给你个高价。”
董氏和孟大心动了,“可我们不认识这位大人,怎么卖给他?”
“别急,我可以给你们牵个线,你等我两三天。”
“行。”
王峰走了,回去找买家去了。
说起来,这事也算是巧了,赵原青几人的计划是,先给梅莺莺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然后机缘巧合之下,将梅莺莺送到张寅杭面前。
可他们的消息滞后了,他们没想到的是,梅龄月早已经成为了张寅杭的心魔,让他这九年来根本忘不了,因此瞒着夫人,置办了一个外宅,并买了好多个长得像梅龄月的女人,偷偷放在里面。
张寅杭现在是从四品中书侍郎,他夫人是礼部尚书的嫡女,受迫于岳父的官位,所以张寅杭一直不敢折腾到夫人跟前,只敢偷偷的整,派他的心腹到妓院、人牙子那里去找跟梅龄月长得像的人。
这王峰,就是其中的一个下线,他看到梅莺莺的第一眼,眼睛就亮了,这个长得很像张大人给的画像上的人啊,又来了一笔外快。
这就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范十一娘和蒙九最近几天一直在长安城内转悠,就是想把梅莺莺送进去,没想到正瞌睡的时候,来了个枕头,省了他们的事了。
范十一娘跟着王峰,见到了张寅杭的心腹马成,将梅莺莺报了上去,马成爽快的答应了,“先送过来,让大人掌掌眼,若是行就收了,还是老价钱一百两,若是不行就退回去。”
“是是是,多谢马大哥。”
范十一娘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张寅杭了,她和蒙九商量一番,两个人偷偷去见了梅莺莺一面。
梅莺莺被董氏和孟大关在柴房里,蒙九放哨,范十一娘悄悄进去。
梅莺莺看到她,马上惊喜的睁大眼睛,嘴里呜呜呜起来,范十一娘拿下她嘴里的手帕,低声说道,
“董氏和孟大马上要将你卖给张寅杭了,你要做好准备,千万不要暴露了。”
梅莺莺点点头。
“你别怕,我们肯定会帮着你的。”
梅莺莺又点点头。
“行,那我走了,你记得,演的越自然,张寅杭越不会怀疑,若是实在不会演,做你自己就好了。”
“是,谢谢婶子。”
“董氏和孟大,过后我再收拾他们,现在还不宜动。”
梅莺莺摇摇头,“不用,等事毕了,我亲自收拾他们。”
“也好,你万事小心。”
范十一娘摸摸梅莺莺的肩膀,又给她将手帕塞上,悄悄的走了。
马成回了张家,到书房告知张寅杭,“大人,如意坊又有新的首饰了。”
这是主仆两人之间的暗号,他们从来不在府中提起任何有关的字眼,而是全部用暗号代替,所以张寅杭在外面置办了外宅的事,从来没被夫人乔氏发现过。
“成色怎么样?”
“听说不错。”
张寅杭放下手中的画笔,看着宣纸上的红梅,鲜红似血,就像九年前,梅龄月托人给他送来的那个盒子,打开后,也是这样鲜红。
当年,张寅杭骗了梅龄月,他说自己从来没喜欢过她,跟她定亲只是听从家里人的安排,但其实并不是。
那时候,张寅杭二十一岁,正是年少慕艾的时候,而梅龄月是满长安都称道的妙龄女子,长得极白又极温柔美丽,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直到今天,张寅杭依然忘不了梅龄月那一身白糯的肌肤,过去九年了,他见识过许多的女人,再也没见过那样莹润的肌肤,见的女人越多,他越怀念梅龄月。
若是有可能,他也想留下梅龄月,但是不行,这是家里人定下的计谋,既然打算扳倒梅家,就一定要斩草除根,梅龄月怀了他的骨肉,更不能留了,他的骨血,万万不能出生在官妓营里。
果然,他刺激威胁梅龄月之后,梅龄月就上吊了。
秦州官妓营就在他们张家的地盘上,张寅杭很快得到了消息,他怅然若失,那么好的女子,死了实在可惜,悄悄藏起来当个外室也是可以的。
但很快有人求见他,说梅龄月给他留下一件东西,必须要他亲手打开。
张寅杭以为梅龄月旧情难忘,怀着满腔遗憾去见了那人,那人递给他一个盒子,说东西就在里面。
张寅杭将盒子打开,仔细看了几眼,忽的大叫一声,将盒子丢到地上,“啊!血!血!”
来人冷笑一声,“张郎君,怕什么啊,这可是你的亲生孩儿啊!”
“你你你,给我将他抓起来!”
那人有些武功,哈哈大笑而去,边笑边叫道,“张郎君,这可是你的长子,你亲手杀死了他,你可要记得清楚啊!”
张寅杭听了这话,更是悔恨惊吓,他毕竟才二十一岁,还没有修炼出无耻狠毒的心脏,看着地上血淋淋的胎儿残肢,大叫一声,撅了过去。
等张家人来了,才慌乱的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又去查看张寅杭。
张寅杭感觉被脏东西追上了,做了许多天的噩梦,直到张家人找了几个跳大神的,又给他喝了几碗符水才好了一些。
张家人又气又急,“一个官妓的胎儿也敢说是我们张家的血脉,她也配!”
张家人发了狠,找了人一定要收拾梅家人,很快,梅龄月的母亲就被逼着接客自尽,梅莺莺和祖母也没有逃过,被折磨的极惨。
这是梅龄月的母亲欧阳氏做的,梅龄月上吊之后,欧阳氏抱着梅龄月的尸体呆坐了半宿,他们刚进来,还有几个愿意帮着他们的人。
欧阳氏亲手剖开了梅龄月的肚子,将未成形的胎儿放到一个木盒子里,托人去送给张寅杭,他的亲生儿子死了,他总要见上一面吧。
之后,欧阳氏就被逼着撞墙死了。
张家虽然收拾了梅家的人,但张寅杭也没好过,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低沉之后,张寅杭添了一个毛病,就是不能见血,他竟然开始晕血了。
死的毕竟是他的长子,男人是很看重长子的,梅龄月和那个长子,逐渐成了张寅杭的心魔,他妄想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复制他们,只要找到相似的人,让她生一个儿子出来,似乎就能弥补梅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