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衙役上前,就想拿了赵原青几人。
赵原青跟蒙九使了个眼色,蒙九用力一推,赵原青便突破了几个衙役的包围,扑到了那个男人身边。
她蹲下,飞快的试了试男人的鼻息,毫无气息,果然是死了。
赵原青碰到了男人的脸,冷的像冰块,还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嘴角的鲜血不像是从嘴里流出来,反而像是抹上去的。
这人早就死了,根本不是刚才死的!
捕头呵斥道,“你这妇人在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抓起来!”
又两个衙役扑过来,赵原青后退几步喊道,“这人不是刚死的,他早就死了,人都发臭了!他不是我们害死的!”
衙役们都看向捕头,那死了儿子的男人也看向他,捕头阴狠的一笑,“臭娘们儿,真是麻烦,心眼儿还挺多,我说他是你们害死的,就是你们害死的!给我抓起来!”
蒙九、温浅和许氏,忙跑过来,将赵原青围住,眼神示意她,要不要表明身份?
赵原青摇摇头,还不知道对方是谁,是因为什么冲他们来的,先顺势而为吧。
她喊道,“不用抓,我们自己跟你们走!”
捕头冷笑,“早这么识趣不就行了?带走!”
两个衙役押着他们,另几个衙役赶着他们的驴车,一起回了秦州县衙。
赵原青四人直接被关到了大牢里,离得老远都能听到外面传来衙役们的欢呼声,“好新鲜的樱桃,快将大伙都叫来,我们将它分了!”
“是,头儿!”
“先给大人留一份,再给孙郎君留一份。”
“好嘞,忘不了!”
那群衙役,如同强盗一般,竟然招呼都不打,就将他们的樱桃给分了!
赵原青愤然道,“没想到,这秦州县衙竟然如此腐败,不但无故抓了我们,还将我们的樱桃给分了,真是岂有此理!”
蒙九、温浅和许氏也愤愤然,蒙九低声说道,“这秦州离长安也不过七百多里,仍在长安辐射范围内,没想到就已经如此了。”
赵原青也低声回道,“这是因为陇右道手里有兵,所以他们胆子大上许多,前节度使孙平在皇帝跟前,底气也足的很,上行下效,下面人也跟着猖狂。”
赵原青心里暗暗叹气,皇帝一直想把军权全部都收回到朝廷,但上辈子一直到她死,都没有成功。
反而在表露出这个意图之后,边境便发生了几场战争,甚至能威慑到长安,皇上只能掏钱掏粮,哄着这几个节度使,他们才将敌人给击退了。
从那之后,皇上再也没提过收回军权的事,而且在和节度使的交锋中,还隐隐了落了下乘。
想到此,赵原青内心伤感,可惜外公忠心爱国,一心为大庆,反而早早战死,若是他活着,大庆国的结局必然不会如此。
“不过,他们提的孙郎君是谁?”
许氏开口道,“我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孙平的义子,具体是哪个,我不清楚。”
据许氏说,陇右道前节度使孙平,就是被孙新搞得半死不活的那个人,他有几十个义子。
他的义子起名,旧名弃之不用,全部改姓孙,然后按照天干地支起了二十二个,后来的义子因为天干地支不够用了,就随便起。
至于孙平到底有多少个义子,估计连孙平自己都不知道。
孙平将他这些义子,一部分留在身边,替他管理重要事宜,一部分放到陇右道各地,给他们少部分兵马,跟当地的官府抗衡,慢慢的将他们架空。
比如这秦州,就是有两套班子,一套是朝廷派下来的官员,一套是孙平派下来的义子,到底哪个有实权,专看他们的比拼结果。
若是孙平的义子赢了,那这块地方就是他说了算,若是他输了,孙平就会派人暗杀这个官员,朝廷就再派新的来。
久而久之,陇右道不少地方的官员都变成了孙平的人。
而这些地方的治理,也就全听孙平这些义子的,但他们许多人只懂得阴狠蛮横的杀人捞钱,根本不管下面的百姓,所以很多地方都一团糟。
赵原青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外表看着光鲜的陇右道,内里竟如此糟烂!
难怪一年后,乌蒙国的军队进攻大庆,陇右道竟然阻挡失败,任由乌蒙国的铁蹄踏入了长安。
唯一庆幸的是,孙新已经将孙平搞得半死不活,孙平想要依靠这些义子搞事情的阴谋诡计破灭了。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说,因为孙平不行了,而孙新上位,那些义子们肯定不满意孙新,必然会有一番夺权的大战。
这陇右道,最近肯定不太平了。
四人都沉默了下来,这大牢里乌沉沉的,只听得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忽然,一声轻笑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说道,“这长安来的女子果然可笑,都要去当官妓了,还有心思讨论这等朝廷大事。”
“谁?”
那个声音顽皮起来,“呵呵,你们找啊,看能不能找到我!”
赵原青四人举目望去,这是一排的木头牢笼,有的是空的,有的里面关着人,穿着白色的囚衣,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对面墙上插着几根火把,照的这里面昏黄阴暗,只能看几米远。
“谁,是谁在说话?”
“嘿嘿,你们找啊!”
声音更肆意起来,一会儿,进来了一个衙役,吼道,“喊什么喊,肃静!”
那个男人骂道,“肃静你爹呢!马虎给我滚!惹恼了爷爷,我趁你酒醉阉了你!”
衙役马虎哼了一声,竟然真的走了,看来他很惧怕这个人。
此时,赵原青也看到了他,在他们隔壁的牢笼里,有一个人,他没有在地上,而是像壁虎一样,挂在屋顶的墙壁上,正戏谑的看着赵原青他们。
赵原青一笑,“找到你了。”
那男人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一丝声音也无,蒙九低声耳语道,“他功夫在我之上。”
那人说道,“刚才不算,是我自己暴露了,不是你们找到我的。”
赵原青觉得这人十分神奇,都被关到监牢里了,还有心情玩这种可笑的小游戏。
昏黄的火把下,这人慢慢的走近,整个人显现在赵原青几人眼前。
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他一身白衣,在这肮脏的牢狱里,竟然干净的像天上的云彩。
他身高约七尺,肩膀宽阔,长得很是高大。
头发盘成发髻梳在头顶,没有戴幞头,只插了一根簪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一缕头发从额边垂下,平添了一份洒脱,半掩着他的眼眸。
赵原青对上他的眼睛,心里一惊,这人长得好生俊俏,这是她两世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他皮肤白皙,剑眉星目,五官精致,嘴角带着一抹调皮和不羁的笑。
更出奇的是,他耳边竟然插着一朵嫣红的杜鹃花,那杜鹃花水灵灵的,明显是刚摘下来没多久。
他在这大牢里,到哪里去找这么新鲜的花?
男人再次轻笑,“你们也看呆了吧?呵呵,我就知道,我每次出场,一堆大姑娘小媳妇都能看傻了眼。”
赵原青回头,果然见蒙九温浅和许氏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许氏,脸红红的。
“你是何人?”
“我?”
男人轻撩一下头发,像花孔雀开屏,说道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游侠儿杨逸。”
“杨逸?”
赵原青回想,两辈子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杨逸一看他们四个的表情,哎呀一声,“你们果然没听说过我,我就说了,一定得去长安好好闯荡一番,做出几件大事才行,要不然根本不能名扬天下。”
名扬天下?这人莫不是有点什么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