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食堂,连厘和薛舒凡在路口道别。
雪后的京大,遍地有雪人,雪堆的博雅塔和雪堆的鸭子小熊。
连厘拿手机拍了几张雪人,挑选满意的编辑发朋友圈。发完后,退出聊天页面。
小群里疯狂弹出消息,连厘迅速刷一遍,总结出三个重要信息:钟扬集思广益元旦京郊骑马的新玩法;靳识越没空不去;闻知行要带孟意去。
连厘低垂着眼看手机,沿着路走回宿舍。
忽然有人叫她:“连厘。”
连厘抬头,循着声源处看去。
赵立铮站在酷炫跑车前,一身萎靡,眼神露骨地打量她。
连厘皱了下眉,熟视无睹,继续往宿舍楼走。
“没想到你居然还在大公子身边,看来是我低估你了。”赵立铮走向连厘,试图拦住她的路,连厘侧身躲开了。
赵立铮顽劣一笑,目光端量着连厘的腰臀比,扬声道:“靳言庭和段施清为什么分手,这个你应该不知道吧。”
闻言,连厘缓慢驻足。
她确实不知道他们分手的原因。
这似乎是禁忌,没有人敢提。她亦无处打听。
各种手段都用过了,威逼利诱对连厘都没用,赵立铮见她停下脚步,以为拿捏了,立即提出要求:“跟我睡一晚,我就告诉你。”
连厘心生嫌恶,有点反胃,险些把刚吃的饭吐出来:“你不是喜欢公猪吗,不如我送你七头,一个星期不重样。”
赵立铮脸色骤变。
他喜欢的是公主,可不是什么公猪。
连厘不想浪费时间在他身上,正要离开,赵立铮又开口了。
“十年前,靳家和段家政治立场不合,他们两家在阶级斗争里是政敌。靳家让靳言庭和段施清分手,靳言庭不愿意,甚至违背家族,险些和家里闹翻。”
“后来,段施清出国,他们两个分手,才有了如今的靳言庭。你以为他这么多年没有花边新闻是因为身边有你在吗?连厘,别痴心妄想。靳言庭为的是段施清,他是在等段施清回来。”
“如今靳家和段家关系没有之前僵硬,段施清也回国了。你觉得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男人身边留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段家不是你能得罪的。”
赵立铮高高在上,像是在施舍:“连厘,靳言庭护不了你。趁着我对你还有兴趣,现在跟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连厘抬睫,镇定自若地看他:“靳言庭护不了我,你觉得你可以?”
她语气不带嘲弄,赵立铮却听出了嘲讽。
被踹倒的骨裂疼痛仿佛还在昨日。
他这次没有喝醉,不易被激怒:“跟我作对,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以赵立铮的手段,他有很多种肮脏方法把连厘弄到他床上。
连厘清楚,她学的防身术,防得住的东西很少。
她行事谨慎,可对方如若强行派人把她劫走之类的,再谨慎也没用。
“赵少爷,你怕是贵人多忘事。”连厘姣好的面容漾着浅浅笑意,目光犹有实质,暗藏着锋利的刀,“我从来没有跟你作对过。你看,作不作对,都没有任何好处。我何必浪费时间做无用功呢。”
赵立铮勃然大怒:“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连厘倘若惶恐不安亦或者是宁死不屈,赵立铮都不至于生气。
可她面带微笑看着他,像是在俯视他,嘲笑他小丑一样的所作所为。
一个任人玩弄的金丝雀罢了,竟然敢这么瞧不起他!
“你冤枉我了。”连厘泰然自若,语调略显无辜,“我酒精过敏,敬酒和罚酒都不吃。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言庭哥。”
她的态度友好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时,一位穿着长靴短裙的女生小跑过来,抱住了赵立铮。
“赵先生。”她语气歆羡。
连厘认得这位女生,她之前有男朋友的,但后来她男朋友出事,她被迫去找赵立铮。赵立铮说:“跟他分手,我就帮你。”
至于他们怎么在一起的,连厘不了解,也不感兴趣。
她回宿舍收拾东西,晚上时候打车回家。
出租车上,连厘戴着蓝牙耳机听音乐,长时间的路程切换了一首又一首歌。
“我看透了他的心,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
“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电影……”
耳机里的女声唱着伤感的歌词,连厘低头看了眼手机屏,上面显示播放歌曲《他不爱我》。
关于靳言庭,连厘以为阶级和性格的差距决定了他们对爱的定义是很不同的。
所以她等待,耐心等待。
但现在她不确定这份等待,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还是两个人心照不宣。
回到家里,连厘弯腰换鞋,瞥见男士拖鞋整齐摆在那里。
靳言庭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找她的行动不是假。
连厘走进屋,给自己倒了杯水,看见靳言庭留下的茶杯用具,烟和打火机……
他在她生活留下的痕迹,很清晰。
连厘捧着杯子,双眸专注地望着液晶电视旁边的机器小猫。
他送她的礼物,上面承载的心意究竟是不是爱情?
连厘不禁苦笑。
她又在思考他喜不喜欢她。
这份模糊不清的感情让连厘近乎自虐。
她得要个确定的答案。
终止这种自我折磨的猜疑。
连厘不再等候,她订了最近去纽约的飞机票。
首都国际机场飞肯尼迪国际机场,15.5小时的飞行时间。
连厘给薛舒凡发消息,告知她不去京郊骑马了。
至于她要做什么,她谁也没有告诉。
*
一月的纽约,大雪纷飞覆盖街道公园大桥,充斥着冬天萧瑟的美感,仿佛经典的美国电影。
Aman酒店,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戴着黑色口罩的女生推着行李箱,快速走进来。
前台的白人服务生询问她是否要办理入住。
连厘等不及,她暂时将行李箱交给工作人员,语速极快地用英语说:“我有要紧事要先去做,等下再下来办理入住,麻烦你们帮我保管下行李。谢谢!”
说完,她飞快跑向电梯,乘坐电梯直达顶层总统套房。
连厘提前问过何澍,靳言庭住在哪间酒店哪间房以及此刻在不在酒店。
出国找靳言庭的决定很仓促,还好飞机飞行时间长,她可以捯饬自己。
不过在飞机上弄好的发型,因为下飞机后一路狂奔,早已不成样。
从机场到酒店,很多路人向她投来奇怪的目光,眼神基本都写着:赶着投胎啊,跑那么快。
连厘不关心他人,也不在意凌乱的发型。她用手指迅速捋顺长发,避免脑袋乱糟糟。
连厘出了电梯,小跑到总统套房,站定,顾不上呼吸,抬手摁门铃。
她既期待,又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