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闻的沉香裹挟着冷冽和酒精的味道,在看清来人这一刻扑面而来。
沈思行原本有些迷离的深瞳,在经过夏清这一平底锅后,更是看起来恍恍惚惚的。
夏清握着平底锅,看着面前的沈思行。
楼道的灯光有些昏暗,洒在他的身上。
沈思行上眼睑微微下垂,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发丝有些凌乱,有几缕不听话的垂落在额前。
原本笔挺的大衣下摆,也微微有些褶皱。
一向清冷自持的眸子,此刻眼角微微泛红。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和迷茫。
嘴唇微微张开,一呼一吸间都带着淡淡酒味。
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望好一会。
沈思行微微皱眉,一手慢慢攀上刚刚被夏清打过的头。
“疼…”
不知道是不是夏清的错觉,沈思行的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委屈?
夏清刚想说话,对面的门忽的打开!
邻居女孩儿从门缝儿里探出个脑袋,大半个身子还掩藏在门后。
只能依稀看见她裹着粉色毛绒长袍,脚上踩着同款毛茸茸的拖鞋。
戴着眼镜,小心翼翼道:“我…需要我报警吗?”
夏清看了看对面醉醺醺,甚至隐隐在摇晃的沈思行,长叹一口气。
朝对面摆了摆手,“误会…我认识他。”
对面邻居这才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那我终于可以下去拿外卖了…”
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这么一番闹腾,已经十一点半了。
夏清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耽误你吃饭了。”
“没事儿,这是你男朋友吧?其实…这么一看,你男朋友看起来也不像个坏人,怎么?吵架啦?大晚上的也不敢上来。”
夏清语气一滞,有些气恼的看着对面的始作俑者。
见他半阖着懵懂的眼,一手还是捂住痛处,一脸无辜的看着自己。
另一只手犹犹豫豫,看起来是想要牵住自己的手。
乍一看,像一只犯了错的大型犬科动物,不知所措的想要讨好自己的模样。
对面女孩儿也看到这一幕,偷笑一声,换了鞋,走出来,将门关好。
“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下去拿外卖啦。”
夏清讷讷跟她道了别。
沈思行感觉夏清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不自觉的扯出一抹傻笑。
这一笑就牵动了头上刚被打过的地方。
顿时又是“嘶”的一声。
眼角更是泛红,看着夏清,委屈重复:“疼…”
夏清冷静下来,盯着他,半晌,才道:“沈思行,你喝醉了,快回去吧。”
摇头,委屈:“疼…”
“怎么来的?”
“你打我,用锅。”
不得不说,就算喝的醉醺醺的沈思行,在诉说自己不满的时候,语调也还算是清醒的。
只是平静中带着委屈。
夏清掏出手机:“…那我给你叫代驾。”
刚拿出手机,手腕就被一只指尖冰凉掌心却滚烫的大手轻松握住。
夏清眉头蹙起,像训一个犬科动物的语气,冷声道:“放手。”
“你打我,真的疼…”
沈思行似乎是想让夏清看看自己被打的地方。
但奈何喝的晕晕乎乎,只是稍微挪动一个脚步,便不受控制一头向前栽倒。
夏清下意识地扶住。
裹挟着冷空气和酒精的木质沉香扑身而来,脑袋垂落在夏清的脖颈处。
他的面上是冰冷的,吐息出的热气喷洒在夏清脖间敏感的皮肤。
腰间也顺势被他的双臂环住。
夏清只觉心跳骤停一拍。
“沈、思、行!”夏清咬牙。
这一套动作未免也做得太过顺手了吧!
正想在说些什么,夏清听到不远处的电梯传来一声开门声。
应该是对门的邻居回来了。
夏清不愿这副模样的在邻里间丢人,从鼻子里重重叹出一口气!
纤细的手臂抱住沈思行的腰间。
感受到自己被抱住,沈思行更是得寸进尺的朝着夏清的怀中蹭了蹭。
夏清只觉这人最起码七八成的力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在飞机上锻炼许久的力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半拖半抱地将沈思行拖进房间,关上门。
再下一秒,手一松,任由他烂泥一样倒在自家玄关处。
“砰”一声。
沈思行落在地上的瞬间,后背乃至整个后脑勺都重重地磕在铁门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楼道里走路的声音顿了顿,夏清听到“啧啧”两声。
随后就是开门的声音。
关门的声音落下,世界又恢复安静。
夏清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醉鬼。
刚刚将人放倒的时候,沈思行的嘴唇有意无意的擦过夏清的脖颈。
柔软、滚烫。
激的夏清即使现在已经将人放下,可耳尖还是无法抑制的红了起来。
定了定神,夏清蹲下身,平视着沈思行问道:“还能动吗?”
经过刚刚的摔到,沈思行似乎微微回神。
双眼迷离的看着夏清,眼眸里带着一丝迷茫,但还是朝着夏清努力点点头。
只是这一点头,后脑勺又重重敲着后面的铁门。
“砰砰砰”的,吓得夏清连忙双手按住他的脑袋。
“能动就自己去沙发上坐着,听到了吗?”
沈思行盯着夏清良久,忽的扯出一个大大的笑。
这次在夏清双手的固定下,他轻声的嗯了一声。
夏清见状,便准备起身。
刚站起来,手又被拉住。
“夏清。”
“又干嘛?”
“能不能…别走。”
这次夏清没听错,沈思行的语气里满是无措和委屈。
“…这里是我家。”夏清淡淡开口。
接着又补充:“要走也是你走。”
沈思行缓缓抬起头,眸中还带着方才的委屈。
夏清微微一怔,心道沈思行怪不得平时不喝酒,原来喝醉了竟是这样截然相反的模样!
见他一直扯着自己的手不愿放开,夏清只好压着脾气,轻声道:“我…只是准备去煮个鸡蛋。”
沈思行歪着脑袋,思索片刻,眼睛亮了亮。
“给我?”
“嗯。”
“你打了我。”
“嗯。”
“疼。”
“我知道。”
“还把我推开。”
“……”
“也疼的。”
沈思行重复着夏清的罪状,最后在夏清快要杀人的眼神中终于放开手。
站在厨房里,看着面前的煮鸡蛋。
夏清纳闷。
难道他沈大律师在法庭上就靠着重复罪行,来烦死法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