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甘桃坐地抱膝,神色麻木的她,听到这声音默默的转头。
当看到出现在面前的熟悉的两张面孔,空洞的眸子霎时迸发出一抹亮光,仿佛瞬间活过来一般,她一下子站起了身,跌跌撞撞的往二人的方向走去。
“掌柜的,泉哥!你们怎么来了?”
她一把扑了过来,可惜却被挡住,只能隔着牢房的栅栏与二人相望。
甘泉看着甘桃,发现不过短短两日的时间,就好似瘦了一大圈,不忍再看,红着眼转开了头。
甘梨看见眼前姑娘憔悴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忍,不过现在可不是煽情的时候,陆知县特意通融,让她进来看看,她也不能让陆知县难做,不可待太长的时间。
于是她长话短说:“桃儿,你听我说,你的案子这两日就要审理了,若无意外,你很快就能出来了!别害怕,一定要保重身子,明白了吗?”
甘桃鼻子泛酸,眼里含着热泪。
她怎能不知道?掌柜的出现在这里,定然是专程为了自己的事情来的!
这几日她在这里,回想起之前掌柜的劝她去参加比试时说的话,句句皆是良言。只是可惜,她那时不肯听。
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的听掌柜的说的话,不能再软弱下去,不能再让掌柜的失望!
甘桃想到这里,冲着甘梨重重的点头!
一旁的甘泉情绪稍微平复,他拿起手中的小包袱,里头不过装着一些衣物,柔软的包袱直接从栅栏的中间塞了进去,他示意甘桃接下。
“里头是两件衣裳,原本是我娘做给我妹的,这两日变天,她知道你没穿着厚衣裳,想着你们身量差不多,特意让我捎来给你。”
甘梨闻言,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竟觉得他往常沉闷的模样今日竟格外的有些温柔。
她心中暗想,以后谁说这小子老实她跟谁急!这就抓着机会开始化解心上人与老母之间的隔阂了!
甘桃神色动容,双手接过那包袱,珍惜的抱在怀里,感动道:“替我多谢大娘……”
时间紧张,旁边的狱卒已经开始催促。
好在,甘梨今日过来只是想让甘桃安心,如今目的达到,也不逗留,带着甘泉又回到了客栈。
很快,升堂的日子到了。
因这一桩案子特殊,加上里头有些‘桃色’色彩,出于猎奇心理,告示出的时候百姓们就对此事相当关注。
一到升堂之日,更是奔走相告,纷纷急着去县衙看热闹。
哪怕甘梨早早的便从客栈出来了,可当到达了县衙的时候,看见外头已经挤了那许多人,不禁惊呆了。
她有些担心,甘桃看到这么多人会不会受影响?毕竟今日的审判对此案最终的判定来说至关重要。
然而在大景朝,官员审案百姓是可以旁听的,所以她除了祈祷甘桃稳着些以外,别无他法。
甘梨今日来这里,其实不光是为了安慰甘桃而来,她还是作为人证来的,所以不必跟这些旁观的百姓们挤,她跟甘泉一到,便被官差们引着从另一个门进去了。
一路到了旁厅,她才跨进去,便听到有人同她打招呼。
“阿梨,好久不见。”
这讨厌的声音……
甘梨一抬头,果然看见陈大年那张令人恶心的脸。
他一如往常,打扮得人模人样的,眼里依旧饱含深情——嗯,还是随时随地勾引人的软饭男做派。
甘梨厌恶的不想看他一眼,更奇怪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突然,她想到了之前吴父放出去的话……
“你在这里……难不成是为了甘桃的案子?”
陈大年用他磁性的声音笑了笑:“阿梨果然聪慧。”
甘梨听着他卡痰一样的声音,心里更加不适,鄙夷道:“真是活不起了,什么烂钱都想挣!”
这话可算是戳到了陈大年的痛点,当着官差的面丢了脸,陈大年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
他嘴角下沉,冷哼道:
“我朝允许讼师与人辩案,连律法都允许的事情,何来烂钱一说?”
甘梨一句话都不想跟他多说,撇开眼坐到一旁,不想多看这脏东西一眼。
可陈大年却还意犹未尽。
自从上次赵娟砸店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与甘梨见过面了。之前他就觉得自己这位前妻好似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今日一见,更是惊讶。
眼前的人肤色白皙,粉面桃腮,大大的眼睛从不正眼瞧他,反倒有一股跋扈的骄纵,活脱脱一个张扬明艳的美人。
如此模样,哪里还有从前黄脸婆似的半分影子?
他心中一热,忍不住凑上前去逗她说话。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甘桃的案子来的……若是你肯跟我和好,我肯定保她无事!怎么样?”
离得近了,他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阵阵幽香,越发心猿意马。
正想凑得更近些,旁边传来一阵大力,甘泉一把将他推了一个趔趄,好险没摔在地上!
甘梨看见他这狼狈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
“怎么样?不怎么样!我这样雌鹰一样的女子,可看不上你这样哪里都软的软饭男!”
‘哪里都软’四个字一出,陈大年气得脸色通红,他直起了身子,瞪着甘梨阴险的笑道: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怪我不念夫妻旧情!我告诉你,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今日甘桃死定了!”
甘梨回以冷笑:“你以为你是阎王爷,你说谁死谁就死?”
“我不与你做这无谓的口舌之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陈大年又是阴险一笑,甩手走开了。
甘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直到在公堂之上,看到此案作为吴家的证人,她豁然开朗,方才明白陈大年的自信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