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翻回墙内,从侯玉茹的背包里,找到了一件内衣。
顺手将套脖子的皮绳也拿了出来。
内衣是贴身衣物,人体的味道会更浓一些。
“乖孩子,再闻闻主人的味道,记住了吗?”王海将侯玉茹的胸衣放到乔虎的鼻尖。
“呜……呜……呜……”乔虎闻了闻,伸舌头正要舔。
王海眼疾手快,赶紧收回,将衣服装兜里,嘴里忍不住吐槽一句:你还真把自己当舔狗啊!
将皮绳套在狼狗的脖子上,一人一狗,朝村口小商店方向跑去。
此刻已是深夜。
乔虎在村口商店门口转了一圈后,带着王海朝南山方向跑去。
王海下意识摸了一下后腰别着的藏式腰刀,还在。
稍稍松了口气。
……
三个小时前,村口小商店里。
侯玉茹发现,一直在长途汽车车后奔跑的乔虎,没有和自己一起回来,顿时慌了神。
将女儿安顿进地下室,侯玉茹立即往村口的高坡跑去。
夜幕降临,散落在南山北峰上的村庄,已是万家灯火。
“乔虎,乔虎……”侯玉茹站在村口的高坡上,面对着大山,以及山下弯弯曲曲的小路,不断地呼唤着乔虎的名字。
这是除了王海之外,唯一可以依靠的活物。
虽然这个活物,不能完全代替一个男人,但有它卧在院子里,侯玉茹和孩子待在家里,心里会踏实很多。
现在,侯玉茹对自己贸然回乡,有了丝丝悔意。
没有和王海打招呼,就离开新沣县城有些后悔。
王海对自己,有一股莫名的好感,作为女人,她是能感受得到了。
自己对于这个男人,也早已产生了依恋。这一点,她也没有否认。
只是在内心深处,还无法原谅自己,同时也觉得配不上这个热情善良的男人。她只是单纯地希望王海能过得更好。
对于连社会都无法原谅的自己,远离王海,才会使他更加安心去复习,去考大学,去追求属于自己的梦想和爱情。
但世上有很多东西,是无法借用物理空间割裂的。
比如,情感这玩意。
“乔虎遇难之时,便是我遇害之日。”侯玉茹想起了男人在她耳边反复念叨的这一句。
她知道,这不是男人的危言耸听,而是这个男人的第六感觉。
她相信男人的判断是对的。
自己死了,这个男人会不会很伤心?会不会去杀人?
会的。侯玉茹在心里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一定会去杀人的,一定会为了我,去把王耀武、萧尚仁、张龙辉等所有的流氓干掉的。
那样的话,他也会死。
他是王家的独子。他是王寿山一家人心中的“全部”。
我死了,不光会害死王海,甚至会害死他全家。
真要是那样的话,王寿山夫妇在地下做鬼,也不会放过我的。
还有我的女儿,我死了,谁来照顾她呢?
她爸已经不在人世了。爷爷奶奶也和我们断绝了关系。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她会不会流落街头沿街乞讨?她会不会被街道上的恶狗追赶,吓得哇哇大哭?
她会不会半夜里哭喊着要妈妈?
她会不会被人贩子拐走,弄残她的手脚,永远地趴在街道上,当一辈子乞丐?
……
想起这些,侯玉茹坚定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绝不要死,再苦再难,我都不能让我的女儿流落街头,成为孤儿,成为乞丐,成为被恶狗追赶的小叫花子?
侯玉茹发疯似的朝村口小商店跑去。
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王海,她要给王海打电话。
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可话还没说完,就断了线。
商店老板摆弄了半天,也没有将电话修好。
只好悻悻地说:“电话好像坏了。我明天找人来修一修,要不,你明天再来打吧?”
侯玉茹摇摇头,失魂落魄地朝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女儿还没吃饭,她还躲在家里的地下室。
看妈妈长时间不回家,她很着急的,她会哭喊着找妈妈的。
侯寡妇的脚步加快了。
她一直感觉有人在后面跟踪她。可一扭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她神情紧张,继续加快脚步。
走到一个小巷子时,她的嘴,被人从身后捂住了。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很快,她的嘴被绳子勒住,双手双腿被人用绳子捆住,整个人被塞进了麻袋。
麻袋被挂在一根横木上,她的身体蜷缩在里面无法动弹。
像一只被宰杀的羔羊一样,在横木下晃悠。
根据脚步声,她判断绑架她的人有四个。
两人一组,一共两组。
第一组抬累了,就换第二组。两组轮流交替着将她往深山老林里抬去。
侯玉茹能够感受到四个人已经累得虚脱,身上的汗臭味不断往鼻孔涌来。
侯玉茹不断挣扎,但手脚被捆得死死的,根本无济于事。
她无助地哭泣,眼泪几乎要哭干了。她发誓以后绝不做这样的傻事,但为时已晚。
她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抵抗,完全躺平了。
同时,在被架着刀子,塞进麻袋的那一刻,她也被吓尿了,裤子湿漉漉的,滴滴尿液顺着裤缝,顺着麻袋的缝隙往下滴。
“老大,到了没有?”终于有人张嘴说话了。
“再坚持一会儿。”男人道,“翻过这道山梁……”
声音有些熟悉,但女人猜不出到底是谁?
出现了嗡嗡的回音,女人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哗啦啦的水流声,就在脚下。
山洞,流水。这些人要将自己杀死,然后埋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吗?
终于到了。
男人将女人从麻袋里取了出来。
借着月光,侯玉茹看到自己面前的确站着四个男人。
全部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黑色头套,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
“头儿,这女人长得实在水灵,直接弄死她,实在太可惜。倒不如……”有个男人将手里的刀子插到地面,手捏着下巴做思索状。
“倒不如,玩一玩,然后再弄死也不迟。”另一个男人也接了一句。
黑衣头目坐在石头上抽烟,嘿嘿一笑道:“玩一玩,我倒是不反对。黑水潭旁边有个茅草屋,你们看见了吗?”
侯玉茹的目光也跟着望过去。所谓的茅草屋只是一个搭着茅草的简易棚子。
自己和这帮贼人现在在一座天坑中。天坑的中部是一汪水潭。
因为光照的问题,夜晚的水潭呈乌黑色。
潭水深不可测。
这里人迹罕至,只有资深采药人,才有可能找到这里。
侯玉茹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地葬坑?自己的男人就是在这里的崖壁上采摘野蜂蜜,坠崖而死。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南山镇治安办的人,潜入黑水潭中,也只找到了自己家男人的背篓。而攀岩的绳子,是从崖壁上摘取下来。
因为一截绳头被卡在了石缝中。
这伙贼人也要将我杀死在这里。
侯玉茹闭上了眼睛,已经没有丝毫反抗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