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学校,一个月之内两条人命,虽然第二个是在校外出事的,但也是在校生,影响之恶劣。
一个主管生活和纪律副校长被调走了,也算是对社会有个交代,打群架的人该抓的抓了,该开除的开除了。
只是丁文俊在学校的形象有些说不清了,很多人都听到了那天晚上丁文俊提醒过张路不要坐贾文娟的位置,很多人怀疑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春节期间贾文娟父亲中了五千块钱大奖的事又被人提起,施法改命的事也被人说起来。
丁文俊不管这些,还有不到四个月就要考试了,他是不想去上海的。
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周末的时候,丁老头会带着他去做事,也只是让他骑着摩托车接送,或者在旁边看着,从不让他动手帮忙。
他看到了还没咽气的人被穿上寿衣。
他看到了病死的人最后痛苦的样子。
他看到了兄弟、姐妹在还没咽气的老人面前争吵、打架、数钱……
他看到了很多,很多。
但他没有恐惧感,仿佛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物品站在那里。
在丁老头的眼里,丁文俊已经具备了当一个“土官”的基本条件。
时间进入二月中旬,因为学校近期发生的事情,校领导要求班主任把各班的特殊同学名单提报上去。
所谓的特殊同学,就是家庭特殊的,单亲的、无父无母的、家里有残疾人的等等,这类学生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母亲去世、父常年在外打工的亲丁文俊自然也在特殊名单之中。
校长室旁边的会议室,丁文俊的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坐在两边,中间一个秀美且略显贵气的女人。
“叶主任,下面这个同学情况有些特殊,他母亲六年前因病去世,他父亲常年在上海打工,回来的次数很少,而且他爷爷在我们乡镇……是当土官的。”
女人是市教育局下来调研的,有些不太懂土官的意思。
“就是负责白事的,给人家看看坟地风水这些,干了不少年了。”
女人点了点头说道:“没事,我是无神论者,我尊重习俗,但不信这些。”
班主任点了点头还是提醒道:“年前自杀的贾文娟同学和他是同桌。”
女人轻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门被推开,俊秀的丁文俊站在门口。
“王老师……”
“进来吧!坐下说。”
丁文俊转身关门,走过去在三个人的对面坐好,神态自若地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这孩子不错,不怯场,不像其他的孩子紧张地脸都红了。”女人笑了笑说道。
班主任急忙陪笑道:“丁文俊同学是不错的,我带了一年半了,初二也是我教的,成绩不能说优秀,也一直稳定在十名左右,很有机会冲击高中。”
前十名才能冲击高中?女人略带鄙夷的笑了笑。
她抬头向丁文俊微笑着问道:“丁文俊同学最近学习压力大吗?”
“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考试了,压力肯定是有的。”
“那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目前没有,能考上高中最好了。”
女人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觉得生活和学习的环境怎么样?如果心理有困惑时,有可以疏通的渠道吗?”
丁文俊瞄了一眼的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开口说道:“我们老师经常给我们开会,给我们释放压力,也会找我们谈话。”
“家庭方面呢?比如父母长辈的关心。”
“挺好的。”
“听说年前出事的同学和你是同桌,对此,你有什么想法吗?”
女人的问题问出来,一旁的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都愣了一下,这问题明显不在之前制定的计划当中。
丁文俊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挺可惜的,她是一个很好的同学,细心又有耐心,脾气也好,对于我们来说,更应该珍惜生命,好好活着。”
听了丁文俊的回答,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都松了一口气。
女人好像也挺满意,在调查表写上了自己的评语。
从会议室出来,丁文俊面无表情的吐了一口气。
回到教室,同学们立刻凑过来问这问那的,丁文俊只是笑了笑,他脑子里只有女人好看的脸型,好闻的体香,也许真的到胡思乱想年纪了。
大地初春,万物复苏,绿色迫不及待的冒了出来,人们也脱去了厚厚的棉衣。
丁文俊的生活还是学习,家里学校来回跑,知道他的学习紧张,丁老头也不怎么叫他一起出去做事了,偶尔遇到路远的时候才让丁文俊送一趟,顺便观摩学习一下。
寒冬一过,很多老年人也熬过来了,白事明显变少,丁老头大多数也是闲在家里。
“等考完试,去上海看看你爸,你爸说给家里装电话的,太贵了,我没让,等你去上学了,家里又没人会摆弄那玩意。”
“爷,我不去上海上学。”丁文俊强调着。
“我知道,那也不能就上个初中吧?能考上高中就上,考不上就去县里上中专,我找了个熟人,应该问题不大。”
丁文俊点了点头,县里不远,从乡里坐车也就大半个小时,周末还能回来。
五一过完,乡下开始准备农忙的事了,选稻种,整地,育秧,等端午节一过就能收麦子栽水稻了。
丁文俊家里本来有六亩地,他爸一年到头也回来不了几次,他爷爷一直把别人家的白事当成大事,基本不下地。
以前都是丁文俊和他奶奶干农活,几年前奶奶身体不好了,就把地给了别人家代种,每年点钱和粮食意思一下。
六月中旬,中考结束,丁文俊走出考场,感觉一阵轻松,他感觉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别人考的怎么样。
回家的路上,到处都是播种忙碌的人们,在这里,孩子学习不是很重要,农忙似乎更重要。
回到家里,丁文俊卸下厚厚的课本,这都是他三年的存货,有些初一初二的已经丢了。
“明天去你小姑家帮忙,你姑爷打工没回来,她家七八亩地呢!等忙完去车站买票,去上海看看,也涨涨见识。”
农家孩子根本没有自己的时间,家里大人已经给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