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从学知馆离开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看贺丹凝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自己态度软一点儿,一定能拿下贺丹凝。
想到这里,舒月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儿。
今日没什么事情,舒月原本打算回了瑶华宫和晏敏英一起做功课。
谁曾想,路过一条宫道时,便听到了福文和小太监的话。
“殿下的旧伤又复发了,血淋淋的,瞧着可吓人了。”
“福文公公,殿下养尊处优的,怎么会受伤啊?”
小太监问完,福文余光看着宫道旁路过的舒月,拔高了声音说:“还不是那日宫门口的刺客,哎,不说了不说了……”
舒月听着这话,有一点无语。
这话,无论怎么听,都好像是单独说给她听的。
还有,这么宽的一条宫道,为什么只有他们四个人!!!
舒月咬牙,当做没听见往前走。
便听福文继续说:“那伤口,都可以见到骨头了,唉,唉!”
一边说,还一边看向舒月的方向,见舒月依旧没停下步子,他倒是几步追上去。
“四娘子,好巧啊。”
“不巧,公公这是特意等我呢?”
福文笑着说了句,便被舒月这话给堵了回来。
他的确是特意来等舒月的,作为殿下的贴身内侍,福文早就看透了自家殿下的心思。
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没得到舒月的回应,自家殿下身上的气压是一日比一日低。
所以福文打算出手撮合两人,首先就得把人请到东宫。
可惜了,舒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还当做没听见。
福文真是感觉自己快要操碎一颗心了。
“四娘子,殿下那伤,也是为了救您受的,要不,您去看看?”
“殿下不喜欢宫女伺候,东宫内都是一群毛手毛脚的小子,自然比不得四娘子您蕙质兰心的……”
福文都快把舒月夸出花儿来了。
舒月面无表情的听着,打断了他的话:“福文公公,男女授受不亲啊,要是传出去,坏了殿下名声,这可如何是好。”
“您去太医院寻个医女帮殿下上药就好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罢,舒月便要离开,福文一把拉住她:“四娘子,您就去看一眼,殿下可不让旁人近身的啊。”
“您要是不去,到时候殿下伤势加重,皇后娘娘可饶不了奴才,奴才的小命就要没了啊。”
难为福文一把年纪还要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来骗舒月。
“福文公公,您眼睛不舒服?”
舒月继续装傻充愣,她才不要去见晏行知。
每次去了东宫,她就是羊入虎口的羊,待宰羔羊的羊!
福文的话一瞬卡在嗓子眼儿不知该怎么说。
“福文公公,您快回去看看,殿下手上的伤加重了。”
两人正在僵持时,便听到小太监急匆匆的过来。
福文听到这句,也没再继续跟舒月纠缠下去,连忙松开了舒月,跟着那个小太监回去。
舒月看着他们的背影,眨了下眼。
晏行知的伤,这么严重吗?
不知为何,舒月突然想起来,昨夜晏行知捂着她嘴时,那淡淡的血腥味儿。
事情都过去好几日了,他的伤还未愈合……
舒月甩甩头,朝着瑶华宫走去。
“算了,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欠人东西了。”
尤其是人情。
舒月深吸一口气,转身改道去了东宫。
先不说她和晏行知如何,但他为了救她受伤是事实。
不去看晏行知,舒月良心难安。
她带着石榴去了东宫,正要请人通禀,就见小内侍客客气气的把她请进去。
“奴才见过舒四娘子,您请。”
舒月看着小内侍的态度,还有些奇怪。
小内侍也是个机灵的,笑着解释:“四娘子是殿下的学生,殿下吩咐过,今后您来东宫,直接带您进去就是了。”
听着这个解释,舒月有几分不自在。
晏行知这个吩咐,全东宫都知道他待自己特殊了。
小内侍似乎是没看到舒月的脸色,继续说着:“奴才还是头一次见殿下对一个人这般上心呢。”
此话倒也不假,舒月在晏行知这里有特例。
可旁人没有,即便是朝中的大臣要见晏行知,都得提前递上折子。
说着话,小内侍也引着舒月到了广泽殿。
殿门口竟然没人守着,舒月左右看了下,有些疑惑的看向小内侍。
“殿下这伤是不是浸过水?如今有了腐肉,微臣得给殿下挖去腐肉才好上药。”
陈太医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而后便听到晏行知淡声应下,这在旁人身上像是酷刑一样的事情,在他眼中,都算不得什么。
可她分明见过,他也会为她身上的伤失魂落魄的模样。
舒月收回思绪,听着小内侍通禀。
“殿下,舒四娘子来了。”
广泽殿内的晏行知一手撑着头,神情恹恹,正想开口让陈太医快些处理,便听到了这句。
舒月主动来东宫见他?
没等他开口说话,福文面上便带上喜色。
“那还不快请四娘子进来,没眼力见儿的小子。”
福文骂了自己身边的内侍一句,那人急匆匆的出去将舒月请进来。
舒月跟着他进来,广泽殿内除了燃着的熏香外,便是有几分难闻的药香味。
“见过殿下。”
舒月俯身行礼,微微抬眼看向坐在软榻上的晏行知。
他一手搭在小几上,另一手撑着头,精致的眉眼上落着几分不耐。
但好似在她进来后,那些情绪一瞬消散。
晏行知唇角微微勾起,出声说道:“孤还以为,四娘不会来呢。”
“四娘果然情深义重的很,记得孤救你的恩情。”
不知为何,舒月从这两句话中听出了些,指桑骂槐。
她就知道,自己不应该对晏行知这个狗东西心软!
“殿下伤重未愈,臣女理应来看看。”
舒月露出个礼貌且疏离的笑。
“哦,光说有什么用。”
晏行知收回手,坐直了身子,斜睨了一眼福文。
“陈太医,您东西是不是忘拿了?奴才陪您去太医院取吧。”
说着,福文便拉起了陈太医,都没给陈太医继续说话的机会。
陈太医不明所以的被拉走,广泽殿内顿时便只剩下了舒月和晏行知两个人。
“四娘,不如你为孤清理伤口如何?”
“救命之恩,孤向你讨个上药的机会,总不难吧?”
晏行知挑眉,轻轻歪了下头,那话哪里像是询问,分明是笃定了舒月一定会帮他。
哪有人自己讨恩情的,他真是舒月见过,最会蹬鼻子上脸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