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在心里想了一万个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回答。
而且晏行知还说:“没给她名分,害的她……所以她怕我,很正常。”
“可我不想要这样,我们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晏行知的话说的有几分固执,好像十分笃定,他和舒月一定可以在一起一样。
前世的事情,他会彻底烂死在肚子里。
他没有重生,也没有对舒月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这一世,晏行知会护好她,也会护好她在意的一切。
他更会为了她,去做一个良善的君子,哪怕这是他最讨厌的人。
所以,他想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学会爱人,是晏行知如今特别想做的事情。
玉瑶脸上的笑僵硬在那里。
这叫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这根本是已经成了仇人吧!
她真的很想一走了之,可想到那金灿灿的金子。
忍了!她玉瑶在这花楼这么多年,靠的不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吗?
“那郎君首先要做的,是得让她熟悉你的存在。”
玉瑶轻笑,镇定自若的说着。
晏行知的视线也随着玉瑶的这句话抬起。
“郎君勿怪,奴家只是举例,从前奴家养过一只猫儿,那猫儿性情顽劣,总是抓伤奴家,可是让奴家苦恼。”
“后来,有人告诉奴家,猫儿有灵性,鼻子最是灵敏,奴家每日身上擦的香粉不一样,它闻到的气味一直都是新的,就会认为奴家是个陌生人。”
说到这里,晏行知的目光中已经染上了兴许趣味。
玉瑶便继续说下去:“所以奴家打那以后,就将自己常用的香粉做成团子给它玩儿,闻多了奴家身上的气味,它自然不会同奴家生分。”
“是以,奴家觉得,郎君既然做过伤害她的事情,那在她的心中,郎君每次的靠近都能让她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既然如此……”
“那郎君不如先放缓脚步,从生活的方方面面,细枝末节中,让她先熟悉郎君的存在。”
玉瑶见晏行知没有回话,她深吸一口气,而后继续说。
“一个人的气味在短时间内是不会改变的,那郎君不妨,多在琐事上,让她先熟悉您的气味。”
就和她说的那只猫儿一样,闻多了,怎么还会怕?
只不过玉瑶也不确定,这法子行不行。
毕竟面前这位矜贵独绝,浑身气压低到能冻死人的郎君。
对人家女娘做的事情,都算得上是仇家了。
“比如?”
好半晌后,晏行知才出声问了一句。
他刚刚在琢磨玉瑶的话,仔细想了想,竟然觉得她说的很对。
每一次靠近舒月,他都得用近乎命令的语气才能让她答应下来。
所以她害怕,她后退,她见到他,转身就跑。
玉瑶听到这句,心中松了口气,依照自己对女子的了解,继续回他。
“细雨润无声,郎君不妨多送些看起来不起眼,不金贵,但日日都能用得着的东西。”
“奴家不知她喜欢什么,这便看郎君怎么做了。”
“等到时候,她反应过来时,就会发现,郎君已经无声无息的进入到了她的生活中,想忘也忘不掉了。”
温水煮青蛙的法子虽然慢,但到底是最能够让一个人彻底住进另一个人的心中。
玉瑶说完,不多时便将晏行知放下了那个酒杯。
他起身,珠帘晃动,玉瑶也跟着一起起身。
“郎君这是要走了?”
“今日就到这里,过段时间,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罢,晏行知走到门口,玉瑶赶忙上前去开门。
守在门口的福文看到晏行知出来,走近几步道:“殿下这是要回了?”
听到福文的称呼,玉瑶好似明白了什么,但她依旧低着头,没有言语。
“嗯,给她二十金。”
留下这句话,晏行知便从二楼走下去了,福文掏出二十金放进玉瑶的手中。
“还请娘子将今日的事情保密,今后的好处,少不了你的。”
玉瑶拿着这沉甸甸的金子,好似在做梦一样。
二十金,抵得上她半年陪那些难缠的客人了。
太子殿下,果然大方的很。
“这是自然,还请贵人放心。”
福文听到这句,笑着点头,转身跟上了晏行知的步子。
晏行知今日出来是骑马的,先去了京郊巡视,这才来的花楼。
倒是不曾想,再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晏行知翻身上马,干脆利落的朝着皇宫而去。
皇宫里的舒月刚从老嬷嬷那里回来,伸手落在肩膀上揉着。
宫里的规矩,繁复又累人。
这也是舒月不想进宫的原因,可事已至此,要学,她就得学好。
总不能将来因为礼仪规矩的问题,冲撞了什么贵人,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吧。
漆黑的天上只挂着一弯清冷的月,小内侍的手中提着宫灯在前引路。
舒月和石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跟在他身后走着。
靴子踩在厚重的雪上,舒月拢了下斗篷,看着身侧的石榴。
她悄悄放慢了步子,弯腰捏了个雪团朝着石榴丢过去。
雪团精准无比的砸在石榴的身上,石榴转身,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看向舒月。
“娘子你又欺负奴婢!”
“哪有啊,谁让你好欺负。”
舒月笑盈盈的说着,话落,她弯腰又团了一个雪团扔过去。
石榴弯腰躲避,那雪团子精准无比的砸在了一人身上。
浓重的夜色下,晏行知身上披着那件熟悉的黑狐裘大氅。
白色的雪团砸在他领子上,随着他的体温瞬间融化进他的脖颈。
舒月看着他垂眸,盯着自己衣领上的水渍,而后,视线落在了舒月的手上。
她贪玩,为了能捏出结实的雪团,早就脱了手套。
白皙的小手被雪冻得通红,一脸茫然的看着晏行知。
反应过来后,舒月带着石榴赶忙要跪下。
晏行知迈步,伸手拉住她,止住了她跪在冰天雪地的动作。
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晏行知真想将她直接扛回东宫,好好教训。
奈何今日刚得了爱人的法子,他只能生生克制住这个想法。
“雪天路滑,冰雪冻人,四娘子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晏行知看着舒月,从她腰间抽出手套,给她套上后,留下一个眼神便离开了。
舒月的手上套着还有几分暖意的手套,想到他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比这冬天的雪还要冷吧……
刚刚那个眼神,不会又是在琢磨什么坏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