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容目有所思看了会脸色黯伤的江以墨,才浅声提醒道,“我们去用膳吧,还有叶七和玄二,别一直站在外面,天寒地冻的,为了口舌之争,再冻伤了身子实在不值当。”
知道她向来是心软良善的性子,最见不得无辜之人受苦受难,但江以墨不想她在因为自己,而勉为其难做任何事。
比如明明不想看到自己,却要强忍住不舒服与自己同桌而食。
他看着她,漆黑缱绻的眼眸里氤氲几分悲伤,且动人的柔色,“无碍,他们多嘴就让他们冻着,我们等你吃完了再吃。”
听他这样说,沈念容也意识到江以墨是彻底变了。
以前他哪会如此贴心考虑自己的感受,更别说为了一件小事,就替自己出头了。
她看得出来,现在他是真真实实的把她当成了一回事。
她想他是真的爱极了自己,如当年的自己那般痴恋他一般。
不过,他们爱不逢时的感情,并不需要再将旁的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她也不需要他为了她,这般凌虐下人。
何况方才之事,张婶心直口快,玄二和叶七作为仆从,为主说话,也情有可原。
且她与叶七在湖州打了几次交道,她觉得叶七并非那种好坏不分的坏心眼之辈。
思及此,她看着江以墨蛾眉不由微微蹙起,音色故意凉了半截,道,“既然如此,那我和张婶去别地吃吧,我不想招人怨恨,也不想吃嗟来之食。”
说完她作势就要走,江以墨眼里瞬间闪过一抹慌乱,下一刻,他妥协道,“你去乖乖坐着,我去唤他们。”
沈念容这才点头,先一步来到饭桌前,刚落座,张婶侧头瞧了眼门外,发觉江以墨似是出去了。
她忙凑近问沈念容,“容姐儿,那姓江的怎么走了?你跟他说什么了?”
沈念容听着忍不住出声叮嘱,“张婶,江以墨他有名字,你别老带些侮辱性的字眼唤他,而且,他们三个马上就要过来一起用膳了,你切不可再发起冲突。”
“那你憋不憋屈啊?江以墨他曾经那么对你,现在看你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他又腆着脸对你纠缠不清,我骂他也是为你出气....”
“张婶,逞一时口舌之快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倒把自己弄得乌烟瘴气,而且,见你把江以墨骂的狗血淋头,我心里也并没有任何爽快。”
“何况,过去之事,人在做,天在看,江以墨有愧于心,那自有因果循环,我对他的怨恨早已随风消散,现在只余一片释然,往后之事,顺其自然,当下我们还是要和平相处,先办正事要紧。”
张婶虽觉江以墨是真心悔过,但就这样原谅,还是太便宜他了,她心里还是替沈念容鸣不平。
她张口还要说什么,江以墨就过来了,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落座,而是看向身后的两个小厮。
这时,叶七先一步上前,低头垂眸,对沈念容恭敬道,“沈姑娘,对不起,方才是我言语冒犯,不该和张大婶起冲突,冲撞到你们,还请你看在我不懂事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
他言罢,玄二也低头上来小声致歉,“沈姑娘,我也是,对不起....”
沈念容看了眼在旁的江以墨,就知道这又是出自他手笔。
她眉眼复杂几分,看向两个小厮,只见他们脸颊都冻得红彤彤的,双手瞧着也是一片通红,她不由道,“此事张婶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并未有怪你们之意,你们快别拘束了,快坐下用膳,暖暖身吧。”
叶七立马摇头似拨浪鼓,“不用了,沈姑娘,我们去别地吃就行。”
沈念容微微蹙眉,“这一大桌子菜,我和张婶两个人也吃不完,你们别客气了,大家一起吃吧。”
叶七和玄二虽然伺候江以墨多年,但都是克己守礼,循规蹈矩的。
尤其沈念容还是江以墨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们怎么敢冒犯僭越,与她同桌而食?
见二人还要推脱,沈念容便以为是江以墨不让他们上桌,她便看向江以墨道,“他们都是近身伺候你的人,这么冷的天,你还让他们端着做什么?”
江以墨,“这两个混小子,笨手笨脚的,坐在这里又恐会惹是生非,扰得你不得清净....”
见他这般说话,沈念容眉眼的复杂不由深沉了几分,却也无力在辩驳什么。
反正江以墨每次都是这样,他觉得不好就是不好,他认定的事旁人位卑言轻的又能轻易改变什么?
她垂下眸淡淡道,“那世子请便吧。”
江以墨隐约觉察自己好像又惹沈念容生气了,可他就是怕她看到他们心情不好…
他张口还想解释什么,一旁的张婶明白沈念容的心思,便对他们三个道,“不过是吃顿饭,我们容姐儿也不是那等刻薄之人,更何况这桌饭还是你们准备的,我和容姐吃着,你们看着,我们也没那脸,你们还是快来吃吧,不然凉透了,谁也吃不成了。”
叶七和玄二本就又饿又冷,听张婶都这么说,他们下意识看向江以墨,得到首肯才坐下 ,拘谨的拿起筷子。
这时,江以墨也在沈念容旁侧落座,顺手给她斟了一杯热茶,五人才开始相敬如宾的用膳。
与此同时,与他们仅仅一墙之隔的雅间里,缓缓走进了一男一女。
他们身着暗色华贵锦裳,头戴黑色斗笠,暗纱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