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宫里因为兰惜这个主子在睡觉,宫人都很安静,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除了皇帝身边的于内侍来送陛下的赏赐吵了那么一小会儿,剩下的都掩盖在越来越大的雨中了。
或许是下雨天真的很助眠,兰惜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沉,还是因为肚子饿了才醒来的。
一睁眼,尽是黑暗。
兰惜碰了一下手边的铃铛,静静等了一会儿,听到推门的声音,随即是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亮起了烛火。
石榴点亮灯盏,将手中的火折子灭掉放在旁边,迎上去。
“娘娘您这一觉睡得可真是沉,如今都天黑了,等下晚上估计睡不安稳了。”
兰惜张嘴想说话,喉咙一阵干涩,“口渴。”
石榴赶紧倒了茶水,喝完一杯茶兰惜才道:“有点饿。”
石榴:“刚听到铃,香梨已经叫人上菜了,娘娘收拾一下再去吃还是直接去?”
“陛下来吗?”
“雨越发大了,前头有人来传陛下的话,说陛下今日歇在太极宫了。”
歇在太极宫那就是不进后宫了。兰惜点头,“既如此,直接出去吧。”
反正也没人看,皇帝不来整个景泰宫她最大,谁敢说她?
睡太久了,浑身发软,缓了一下兰惜才起来,石榴给她披了一件不怎么厚的大氅,“下雨天寒,娘娘刚睡起来,披个大氅,省的风寒。”
兰惜一人的话一般就是十二道菜,包括了汤品和糕点,每道菜分量也不多,就一个小盘子,很是精致,如果真像普通人家的一盘菜那么多,未免浪费。
香梨现在一边,道:“想着这会儿晚了,所以多拿了一份海鲜粥,娘娘看是喝粥还是吃饭?”
吃饭的话睡觉的时候不好消化,兰惜道:“粥。”
香梨将粥放她前面,饭撤了下去。
兰惜一边吃饭,一边惦记案卷的事情,平时没事的时候赵政和那厮老是往她景泰宫跑,如今有正事的时候他又不来了。
虽然知道是大雨天不好出行,兰惜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不痛快。
不过这不痛快却没有影响她的食欲,喝完一碗海鲜粥,菜也吃了不少,撤掉剩菜,香梨在给兰惜按摩。
兰惜正享受,有人来通传,交泰宫的云秀姑娘来了。
石榴疑惑道:“这么晚了,又是大雨瓢泼的,贤妃娘娘身边的人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兰惜也想不到,“让人来就知道什么事了。”
云秀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宫女,两人作伴,免得天黑害怕。
虽然是撑伞来的,但是这个鬼天气,这么大的雨,伞也是挡了上半身挡不了下半身的,两人裙摆和绣鞋都湿完了。
云秀正要开口,兰惜皱着眉头叫石榴:“拿两套干净的衣服鞋袜,让她们先换了衣服再来回话。”
云秀一愣,却还是听话的带着小宫女跟着石榴去换衣服了。
等她们换好回来,又有人递上了姜汤。
兰惜歪在交花椅上:“刚从厨房端来的,喝了再说,等下风寒了。”
辣口的姜汤下去,掩盖了云秀眼中复杂的情绪。
等两人喝完了姜汤,兰惜才示意云秀说话。
云秀从怀中掏出一沓纸,笑着道:“我们娘娘一整日都在写什么计划书,刚写好,迫不及待就让奴婢给娘娘送来了,说是问问您的意见,可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这么快!”兰惜惊讶道。
没想到是这件事,兰惜以为贤妃至少要两三日才能写好。
石榴接过去呈给兰惜,兰惜迫不及待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惊讶,心里感慨,是她小看贤妃了,真是一点就透。
要是在现代,肯定也是个有名的企业家。
将东西收起来,兰惜才道:“行,我收下了,回去跟你们娘娘说写得很好,没什么要改的地方。”
贤妃考虑得很周全,大概跟她外祖家是商户的原因有关吧,听说她小时候在外祖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云秀屈膝行礼刚准备离开,兰惜又叫住了她,“回去跟你们娘娘说,以后下雨天这么晚不是什么急事就等着天亮再派人来,不安全。”
倒不是说宫里不安全,是怕天黑又下雨,宫人容易踩滑或者受凉。
宫人要是风寒是不能伺候主子的,又没有太医给治病,只能自己熬着,熬过去了主子还记着你,你就回主子身边伺候。
熬不过去就一床破席子,熬过去或者主子记不得你了,被人顶替了位置,只能去干苦役了。
总之宫人命贱,兰惜改变不了什么,但是至少不要因为她而让人落到那种地步。
云秀神色复杂地盯着地面上兰惜的绣鞋,上面的珍珠在昏暗的烛火中莹莹发亮,如兰贵妃这个人一样美好。
“是,贵妃娘娘!”
下午果然是睡太久了,兰惜迟迟没有困意,拉着石榴和香梨轮番玩翻花绳,见两人困得眼泪都出来了才让两人去休息,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此时心里就有点遗憾,要是有麻将的话,让香梨她们陪着打麻将,她们肯定不会困。
打麻将的人是不用睡觉的。
她想着,改天怎么暗示江嫔弄副麻将出来耍耍。
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于是又睡晚了,结果就是又起晚了,幸好也不用去景仁宫请安。
此时兰惜又感激皇后的仁慈了,三日一请安真是太人美心善了。
都说是夏季多雨,如今都入冬了,雨也不少,下雨天又不用请安,一整日兰惜都是窝在寝殿里,多少是有点无聊的。
无聊的时候又想到良妃写的话本,想到那些卷宗,这时候皇帝那里又说不来了,说是雨太大了。
兰惜翻了个白眼,差点以为暴雨将后宫到太极宫的路给淹了。
石榴安慰道:“或许陛下太忙了。”
兰惜:“忙?这只是男人不来看你的借口。”
香梨在旁边有点无奈道:“娘娘这话说得像是失宠了一般。”
“唉,大概离失宠也不远了,陛下已经两天没来看我了。”她话说得哀怨,语气却不见多少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