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在她面前表情那样平淡。”赛砺坐在书桌前，看到穿着白色制服的津续默默地走进来，他开口说道。
“她放了我。”津续淡淡地说道，将手里的行李箱放下，他坐在了沙发上。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明天将你知道的信息写下来，这对整个联盟都很重要。”
赛砺看着眼前沉静的津续，敏锐如他，他突然觉得，这个孩子的眼神好像有些变了。
从前好像是一潭死水的平静，眼中只有漠视，现在却好像是真正地活过来了一般，有了其他的情绪。
“看你好像有很多话想说。”
赛砺身后挂着一副画像，是一副威风凛凛的背影，他的手上拿着一柄雕刻着花纹与咒语的银剑，背景是深沉的夜色之下，背影孤勇又决绝。
津续收回视线。
“院长，您知道闵家吗？”
沉默了一会儿，赛砺开口。
“你知道了？”
赛砺皱起了眉头，而津续的眼睛沉了下来。
猎人联盟中，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们年轻一代不知道的？
“闵家的确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或许你可以理解为，闵家是一个桥梁……
“从很久之前，闵家的人就有吸血鬼的血脉。”
津续默默地听着。
“闵家是贵族世家，因为有吸血鬼的血脉，所以一直都遵循着避世的原则，虽然在人类世界生活，但是多年来与长老院保持着联系。”
“人类与吸血鬼的结合，让闵家的后代们也拥有了不同的能力，经过多年的稀释，基本上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不惧怕阳光和银器。”
原来如此。
津续垂下眼睛，不知道怎的，突然又想起来那对双胞胎和元月，既然有吸血鬼和人类在一起的先例，那……他们……
津续紧闭眼睛，立马扼杀掉自己脑袋里面的想法。
“你和元月这些天，是如何相处的？”赛砺看津续奇怪的样子，面色深沉地问道。
津续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说不出口。
难道要说，元月每天都像是逗弄小狗一般戏耍着他？
“她看起来没有伤害你，但是她一定对你的内心造成了一些影响，把这些线索整理出来后，然后忘掉吧。”
“院长，我想知道，元月为什么要屠杀津家？”他一直都有问过这个问题，所有人的答案都是，元月突然发疯。
赛砺是第一个出现在现场的人，他是多么敏锐的一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赛砺不会忘记那一幕，鲜血的气味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他清醒了过来。
他从血泊之中站了起来，看见元月腥红的双眼，舔舐着自己手上的血，她淡漠地看着他，像是可怜一个将死的人类，他神情恍惚，抓起手边的长枪，里面的银弹贯穿了她的肩膀。
“你居然！——”
可是元月居然没有躲开，他也有些惊讶。
就算银质的子弹没办法杀了她，但是也会让伤口愈合的速度变慢，流出的血也需要靠吸人血来补充。
“真可怜……”元月的声音清冷，失血让她的眼睛没有办法恢复成正常的颜色，她走后，津续才醒了过来，年幼的津续哭泣的声音让赛砺忍着伤痛抱住了他。
赛砺被她眼中的怜悯刺伤，在梦中无数次梦到过那双眼睛，都会让他格外烦躁。
“你应该知道，你的父母不会轻易被普通的吸血鬼所伤……而他们的确是死于吸血鬼的手下，而那时，只有一个吸血鬼在那里。”
“我的父母……和元月有恩怨吗？”津续抿了抿嘴。
“没有，他们甚至是相识的。”
津续攥紧了制服，制服在他的手中皱了起来，他指节泛白。
相识，没有结仇，那她为什么……
无数的矛盾和疑点快要将津续的脑袋撑破了。
和她接触的时候，她会安抚那对双胞胎，也会在四十年前就救过身为人类的萨那，她明明和人类在一起和谐地生活着。
可是赛砺是猎人联盟的会长，他也是亲历这件事情的人，他又有什么必要说谎呢？
“那她的动机是什么？”
“就是因为没有动机，而她曾经也有突然袭击人的记录，所以才会有她疯了的说法。”赛砺拿出一份资料，推到了桌前。
“她游离于长老院之外，不受任何人控制，只按照自己的心情行事，突然发疯的原因没有人知道，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吧。”
津续打开那份资料，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笔迹都不是一个人的，全是与她有过交集或者遇到过她的猎人所写下来的，看起来就像是翻看前人留下的日记一般。
“也许你会在这上面留下最多的文字，带回去，写完后交给我。”
津续合上了本子。
“还有一件事……昨晚的后山……”
“她说，那儿曾是她的领地。”
赛砺点了点头。
“没错，在猎人联盟还没成立的时候，那里的确是她的领地。”
“画像上的这个人，你知道是谁吗？”赛砺回过头去，望着那个背影。
“第一任猎人联盟的会长，褚槐。”津续看向那幅画像。
“元月和他似乎有着我们无从得知的渊源。”
津续想起了那个精致的玩偶一般的脸，还有粘着他逗弄他没有正形的样子，下意识地会忽视她是一只那样古老的吸血鬼。
“猎人是从骑士家族延伸出来的，贵族在各自的领土招募猎人，自发抵抗吸血鬼，但是血族的发展太过于迅速，已经威胁到了人类，同时也结束了内部的争斗，成立了长老院，一致对外，为了对抗血族的不断扩张，猎人排行榜第一的褚槐向全体猎人发了结盟书，并向国王请命，猎人联盟就此成立。”
“猎人与血族的争斗就此展开，在漫长争斗的岁月中，慢慢形成了一些两方都接受的不成文的规矩，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一点点和平。”
赛砺讲述着历史，血族与猎人的血所染成的历史，那样沉重。
“吸血鬼……到底是什么？”
“是贪婪的黑洞，欲望的奴隶。”
“元月是现存的最大的威胁，联盟已经向长老院传递了消息，我们两方愿意联手制定作战计划，将元月控制住并交由长老院看管。”赛砺拍了拍津续的肩。
“你现在所知的信息很重要，津续，不要让我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