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会议厅的灯光阴沉昏暗,整个桌面呈现出斑斑点点的暗红色,血腥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刺鼻且厚重。
一个中年男人端坐在会议桌的尽头,暮暮的坐着,一言不发。老气的像是个将要步入半口棺材的老人。
只是在会议桌旁边的零零散散的落座着的囚服们,一个个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中年人抬起头露出了他那张沧桑的脸,混浊的眼睛跟着木然转动的脑袋扫视了一圈,底下本就连气都不敢喘的囚服们,有的已经头冒虚汗面色发白。
滴答滴答。
会议桌上的血迹流落在地上发出声响。源头来自一具无头尸。
无头尸身上穿着的科伦军服此刻已经被染成红色,而他身上原本代表着权威的一龙三星,此刻在这个血腥的桌面只显得可笑异常。
中年人将自己猩红的手随意的在自身衣服上擦了擦,看着底下这些战战兢兢的囚服面无表情的开口: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们丧失了血性,
也许,是太久的安宁。
我们背靠科伦,但并不代表着一个小小的科伦龙校就能对着我、对着我们这群疯狗指手画脚。”
中年人用还沾满血液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脏辫,上面暗红色的粘腻一片。
“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随便哪个科伦的人就骑在你们头上拉。
这不是疯狗,而是一只丧家之犬。
如果威廉那软蛋小子有什么疑问,尽管让他来找我好了。”
中年人一脚轻踹在桌子上,使得屁股下的椅子滑出半米远。
他慢悠悠的起身,拿出一个木制的陀螺,一边把玩着一边慢吞吞的离开会议室。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这群囚服们紧张的神色才渐渐淡去,一个个大口大口都喘着气,如同刚上岸的溺水者。
会议室的门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在得到进入的允许后,一个朋克服满脸的严肃的走进来,然后跑向坐在靠上端的一个囚服。
朋克服看都没看其他的囚服一眼。
如果是按照帮内的规矩,只要老大史蒂芬不在场,不论场地限制,朋克服只要见到囚服,那就得大声问候。
但此刻这个朋克服什么表示都没有,但这种无礼的举动却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的囚服敢开口呵斥。
“事务官。”朋克服小跑到最上端的那名囚服那里,恭恭敬敬。
被称作事务官的囚服点点头。
作为帮派中最高领导史蒂芬的绝对亲信,只要史蒂芬不在场,他就拥有绝对的地位。
“说。”事务官平淡的开口。
“据线报,有个三级的巡视督察正在朝我们这边赶过来。”
“哦?”事务官的眉头挑了挑。他叼上一根烟,很快就有邻座的囚服给他点上。
事务官眯着眼睛,看不清表情。
巡视督察的权利在于巡视。
任何一个巡视督察进入卡莫纳的任何区域,可以对这名巡视督察进行检查,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阻拦。
先斩后奏,卡莫纳特许,这就是巡视官员的权利。
对方虽然只是一个督察,但在某些方面来说,比一个监察的权力还要大。
“巡视督察?他来干什么?”
“吃饱了撑着了?”
底下的囚服们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
跟这种摸不清底细的卡莫纳官员打交道,无论是那种情况,他们都很难得到好处。
毕竟与这种卡莫纳的官员打交道,交出去的那可都是自身的利益。
这巡视督察默认他们的小心思,不对他们的某些非法行为采取措施,贿赂贿赂也就罢了。
但要是硬生生闷着头跟他们对着干,那虽然也能解决,可一直按照他们的“方法”这么干,终究不是个事。
底下的囚服们神色各异,一个个的将目光看向那个吞云吐雾的事务官。
史蒂芬不在,他大可全权负责。
“我们这边可是拉拢了一名监察坐镇的,这个巡视督察来的目的是什么……”
事务官自言自语的发声,接着问道:
“普瑞森矿洞的那个监察知道吗?”
“已经通知到他了。”朋克服低声回答。
“这样啊。”
底下的囚服们都是露出一副看戏的样子。
卡莫纳的一位监察,和一位巡视督察碰在一起,一定很有意思。
巡视督察没有固定的领地范围,哪里都可以去。
但是一般会做人的巡视督察,都不会轻易的行使自己的巡视权。
何况这是在一个监察的领地上。
一山不容二虎,巡视督察在监察的领地上巡视,无疑是对这个监察的挑衅。
“要出去迎接一下吗?”朋克服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事务官笑着说道,记得把监察给叫上。朋克服眼角带笑的点点头。
“你,跟我一起去。”事务官站起身来,随手指向一个手中握着一枚金陀螺的囚服。
金陀螺皱皱眉头,将手中的陀螺转了一圈后淡然的问道:
“你凭什么吩咐我?
要知道,你也仅仅只是老大的事务官而已。”
事务官点点头,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纵身一跃就跳到了会议桌上。
他从会议桌上几个箭步过去,一巴掌就将这个金陀螺抽的头都转了半圈。
金陀螺捂着脸又惊又怒,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这枚金色陀螺,几乎渗出血。
“我他娘的知道,你们这群人中,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对我不服。”事务官一巴掌过后,肆无忌惮的站在会议桌上,俯瞰的看着这群囚服们。
这名事务官狞笑一声,将自己的囚服撕了个粉碎,露出了里面的一身腱子肉。
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弹坑,甚至还有一道从肩膀下划到尾骨的深长刀疤。
他的身体上,就是一副惨烈的画卷,也是整个麦道格帮的发家史。
“我就问,我假如没资格当这个事务官,我就问你们谁有?”
“谁有?!”
事务官怒吼一声,将整个会议厅都震的微微发抖。
这次就连那个金陀螺都沉默的低头不再言语,眼中的愤怒消失不见。
等那个事务官穿好衣服,这枚金陀螺才瓮声瓮气的说道:“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