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我作为一棵树，并不能完全懂得你们人类的情感。

    我认为自己已经够冷漠了，为什么作为感情丰富的人类，会有比我们树木都还要冷漠的时候？

    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299任由少女靠在祂肩头，抬头看着闪烁的星子，轻声问道。

    “青玉，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的感情都并不纯粹，每个人心中对于是非善恶都有不同的理解和标准。

    他们可以在盛世的时候选择安稳度日，也可以在落魄的时候变得穷凶极恶。

    还记得我们去逛灯会那天遇到的人吗？

    一个公子哥看几个小叫花子可怜，就摸出一把铜钱施舍给他们。

    一部分小叫花子连连磕头感谢，拿了钱之后就走了。

    而有几个年长的叫花子，却起了歹念，打算偷窃。”

    岳悦握着299没有体温的手掌，转头看向祂。

    “我记得，最后那个公子却没有被偷掉钱袋，他身边跟着两个会些拳脚的随侍，一路护送着他。

    那几个意欲行窃的叫花子，看没有机会得手，就放弃了。”

    299揽过岳悦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你看，同样是人，善恶却在一念之间。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我在读书的时候，听很多同学抱怨过课业太重，恨不得学校炸了。

    这算是起了歹念吧？可是他们只是嘴上说说，心里想想，却不会真的拿炸药去把学校炸了。

    青玉，这就是人和其他动物最大的区别。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并不是只要脑子里歹念一出，就要立刻付出行动。

    正常的人类，往往会有社会道德观念，自身能力也有一个限度，更何况还有法律。

    这些都是约束，是套在我们每个人脖子上的枷锁，也是一种维持社会正常运转，必不可少的因素。

    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那个人……也比如那些想偷钱的叫花子。

    小偷自认为没有能力，从两个贴身护卫保护的公子身上偷到钱，他们选择放弃。

    可那个人不一样，他有能力把脑中的恶意都变成现实。

    而且没有道德、法律能束缚他，他身上没有作为人的一切枷锁。

    所以……青玉，他根本就不是人。”

    ￥ ￥ ￥

    李苟苟的临时仙法【安魂曲】一直维持到工作结束，当最后一批传送过来的动物也变成荧光消失的时候，四人都收到了返程的通知。

    动物园恢复原本的样子，孔雀园，狮子园，鸵鸟园，斑马园，梅花鹿园，河马池，水豚区，骆驼区，和藏狐区域，这些是原本动物园有的。

    那群早期作为明星的猴子，王园长已经联系好峨眉那边，不久就能放归。

    之后会有一批狐猴从其他动物园送过来暂时寄养。

    动物园出名了，更多的动物视频被发到网上，来看动物的游客也越来越多，不仅仅冲着猴子来的，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粉丝了。

    疫病还没有过去，但至少动物园能正常运转了。

    这次的离开并不突然，早上李苟苟和岳悦分别跟着两位园长巡视完动物园以后，发现没有需要救助的动物了，就收到了通知，晚上闭园后，他们将结束这次长达三个多月的工作。

    还有半天时间，四人决定以游客的身份露面，好好逛逛动物园，就当犒劳自己。

    “嘿嘿，147你快看，那只孔雀在求偶，它开屏了！我就说歪歪喜欢斑斑！前段时间看它俩互动就知道，这是表白了！”

    歪歪是一只羽冠有点歪的雄孔雀，斑斑是一只身上羽毛很斑驳的雌孔雀，这么土的名字，当然是李苟苟起的。

    “嗯，希望它能追到……斑斑……”147憋着笑，艰难地吐出“斑斑”这个名字。

    “啊哈哈哈哈！笑死！青玉，你看呐！大壮又被它的二老婆和小老婆按在地上揍了！不敢还嘴咬，翻着白眼被二老婆叼着鬃毛，被小老婆爪子按着！

    死小子，你还真会享受，三妻四妾的，还跟老婆们抢肉吃！被揍了吧，活该！”

    岳悦在狮子园玻璃墙外笑翻了。

    “嗯，它活该，不过它是动物，这种动物本就是一夫多妻制的。

    我们梧桐不一样，我们是雌雄同株的。

    我成为半神后，就确定了性别，我是雄性，但我只会有一个配偶。”

    299看着岳悦发自真心的笑容，眸色深沉。

    最后一句，声音很低，笑得炸裂的少女压根没听到。

    动物园闭园了，李苟苟和岳悦跟动物园的工作人员们道别后，四周涌起白雾，一道红色木门出现了。

    “宝宝，我们回家吧。”147牵起李苟苟的手，十指紧扣。

    “唔……困……抱我回去……”

    李苟苟在知道今天闭园后就结束工作，所以没有再喝【霖】，这时候中午喝的那一瓶效果差不多要过了，开始犯困了。

    这三个多月，李苟苟都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瓶【霖】了，只记得自己找468大人买了四次。

    第三次买的时候，468大人都惊了，打算劝李苟苟别喝了。

    祂说至今为止，喝【霖】的最高记录就是300瓶，那个记录的保持者是江海流。

    没听他说喝完后哪里出问题，但他喝到第300瓶的时候，饮料突然就不起作用了，当场瘫痪。

    那次工作正好是疫病爆发，他也是委托到前线去拔除【病】鬼的代班人之一。

    【病】鬼的包围圈中，江海流突然失去行动力，差点被几只【病】鬼搞死。

    幸好18大人当机立断中止了工作，强行把他带走，那之后江海流几乎躺了两个月才逐渐能动。

    468说，祂不敢保证，连续喝这么多后魂体还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因为没有代班人喝过这么多，祂怕李苟苟出什么问题。

    而147和岳悦他们也打算阻止李苟苟继续喝【霖】，他的临时仙法【安魂曲】一直在维持着，因为这是他们本次工作最强力的手段。

    更关键的是，这个仙法虽然只有在使用的时候才会消耗灵魂中的力量，但别忘了，这是神通【言出法随】的产物。

    也就相当于，他一直在同时使用一个超级神通，外加一个虚构的仙法，消耗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