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腿痛加剧,按摩冷敷无效,胖子趴在亲娘胸前嚎了半宿,一会疼一会要老子,女儿右脸上肿得老高,皮肤崩得紧紧的,嘴里疼不肯说话,靠着被小山头一般压着直不起腰来腿直发麻的望舒,时不时滑落两串晶莹,可怜兮兮……
望舒不得已,伸手搂着她,嘴里哄唱手上抚,直到半夜给人哼了百八十遍《我有一头小毛驴》后好不容易睡着,小青把胖子挪开,望舒才算喘口气,胖子这样超出正常的重量级体重身高,以后咋娶媳妇,才几岁,老娘都快被他压得透不过气!
不得不佩服能把他单手抱着的亲老子……
好吃好喝供着,小奶狗好声好气哄着,望舒时刻不离陪着,熬了几天,女儿牙齿冒尖,儿子疼痛减轻,能略微蹦哒,一左一右扒着身心疲惫嗓子干哑的亲娘双腿当枕头,吃饱后呼呼大睡,唉,又是活下来的一天!
待人睡后洗漱换衣吃饭,不敢和鸠占鹊巢的一对娃娃正面交锋,蜷在摇椅大舒四肢,双腿搭在扶手上悠哉悠哉。
春杨便是此时进来,给望舒扔了颗落地即爆的炸弹,把她炸得外焦里嫩,半天反应不过来,傻傻追问:“什么?你说……你和唐伯?”
年近四十的春杨深深埋头下去,不见平时利落干脆,露出的后脖颈像上色一般,羞赧通红,声音比田间的山路还磕磕跘跘,“……夫人,我和唐叔……凑个伴……”
说好的,对男人不感兴趣,只想搞事业终老呢……摸摸自己跟着热起来的脸,望舒一惊一乍下,慢慢平复,感情可能就是一瞬间看对眼的冲动,揭了一层窗户纸便能坦诚相对,水到渠成。
唐伯堪堪五十,常年练武身体健壮,又是秦修远和她倚重的身边人,春杨年长自己不过七岁,精明能干……
“十几年了,什么时候的事…”
春杨自己也不清楚,期期艾艾说了两句,“……珠珠生拉硬拽捣鼓的…她和大胡子将军成双对,说有情人见不得姐妹们伶仃一人……”
啧啧!老家伙养出来的徒儿就是勇猛,先是自己拿下大胡子,再替营里的女兵穿针引线,如今不过住府里一阵,引到她身边的佣人来了。
“唐伯人品好,本事大,挺好的。你们相互处得来就皆大欢喜。”
春杨终于肯抬起头来,手指绞着衣裙一角,故作平淡,“都认识十几年了,他说要先征得夫人同意……”
近一年营里报上来的女兵男兵,甚至像秦一秦二这样的女将和别的男将配对之事多了去了,望舒逐渐冷静下来,接受她身边第一人的配对。
“好。等长安之事尘埃落定,这两年成双对的好事一块办了!小青小绿她们并那几个小姑娘有什么想法都可直说。当然女的不一定都喜欢成婚生儿育女这些,只中途有这样那样的时机,找个男的作伴,未尝不可。”
两人说开,春杨捡着这些天的见闻说一说,“…那些小将军年轻有为,内宅丫鬟哪能期盼上…小春小夏心是动了,人还是规矩的。”
“还小,再看看。”望舒趴着由她捶捏后背,没一会受不得痛,“别用力……”
春杨做她身边人小十年,有些事不纵她,“夫人这几天累得脖颈肩部硬得很,忍忍,我揉松些,肩背放松夜里好睡……”
望舒嗷嗷呜咽,出了一身汗。
在门边守着的小青和小绿两眼看两眼,春杨姐真能下手!不愧是拿下师傅的女人!以后就是她俩的师母了……
“师傅会不会……当爹……”小绿无声张嘴询问,懂得多的小青倾囊相授,“看春杨姐能不能怀……”
没吃过猪肉还没没见过猪跑,谁不知道女人能怀,男人自然能当爹。
小绿一副白眼上青天,嫌弃得明晃晃!这话要她说咩,她想问的是春杨还能不能生出娃娃!
小青摊手,有点难。这个年纪了,早年又吃过大苦头。
好吧,小绿靠近她,另有期盼,“我想夫人……生……”把声音矮到地面去,“能不能……”
更难了!将军和夫人恩爱得吓人,如今还没生二胎就很明显了。
小青知道大伙在担心什么,世间富易妻贵易友,就和太阳每天东升西落一样自然。糟糠之妻能不下堂的,楼里的戏文都不敢一直唱……
开春没几天,憋着修炼一冬的太阳哗啦啦早起上班,高高挂在云散雾清的蓝天上,势不两立之下,处处冰消雪融,屋檐下成排的冰溜子滴水成冰,娃娃们爱看,唐伯叫停清理,病愈恢复精神的红棉袄兄妹俩指着日益变长垂下的冰锥子哇哇怪叫。
丈夫外出,子女康健,仆人成群,对女主人来说,正是日高三丈我犹眠,悠然得我不是神仙,谁是神仙的自得日子,一连好几日早睡晚起。
日中阳气昂昂时,搬来摇椅背对着窗户,任由暖融融的阳光从身后普照,晒得人蓬松慵懒如软棉芯,懒洋洋又眯上一会,巡逻回来的老旺财随即挨在主人脚边打起呼噜来。
这般悠哉悠哉的放松日子,望舒其实一直等着那封来自长安的信,直到医女珠珠在她跟前撩起了肚子,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带馅了。
坐实自己无媒苟合的把柄,纵是平时洒脱肆意的小医女此刻心里难免发虚,歪下去半个身子。军中女兵女医婚嫁受统一管理,可成婚嫁人,军有军规,得在军营之外安家落户。
两人一起坏规矩,如今一人随将军在外,只她独自来承着后果。军中规矩严明,望舒有些拿不准,“大胡子?”
珠珠含泪咬牙点点头,一时糊涂,如今脸面俱无,心里多少次给自己灌一副药,最后关头心酸心软,嘴边的药汁泼到一边去,“珠珠犯错,请夫人责罚。”
“多久了?”望舒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珠珠抬起泪脸,脆生生的活泼凝上晶莹两串,“夫人,就一次。”
人倒霉到家,医人无数,自己不自医。
是不是一次倒无关紧要了。况且望舒觉得这个次数的水分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