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上前，站在台阶下方，伸出手想去摸一摸她那乱糟糟的头发，王慧安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顾楠辰缩回手，看着继续哭泣的她，没忍住，第二次又伸手去触，这一回她没有躲开。

    他的手摸到了她的头发，从上往下地轻轻抚摸，试图给她安抚。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又传来了狗叫的声音，王慧安抬头看了看路口，只见那只有一只黄毛的土狗站在，看着两个人，不时地叫唤着。

    她瞬间有点不好意思，转身拉开铁门，就往楼上跑。

    顾楠辰转身看了一下路口，狗没有叫了，但站着没动，一人一狗对视着，又过了没几秒，从狗狗后面走出来一个路人，好奇地看着他。

    顾楠辰忽然露出一个笑，然后转过身来，缓缓地弯腰拿起了地上的菜，拾阶而上并关上了铁门。

    来到了二楼随意走进楼道，楼梯边的一间房门开着，王慧安站在门内，脸上挂满了水珠子，正在往下淌，她正抬手抹。

    看到顾楠辰，她哑着声音说道，“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最近压力有点大，有点迁怒于你了。”

    顾楠辰没有说话，而是弯腰先将手上提的东西放到地上。

    然后直起身子走到她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一点声音也没有，脸上面无表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地安静，安静到王慧安可以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呼吸声则变得很响。

    王慧安的理智已经回笼，不管顾楠辰以前怎么对过她，两个人之间的社会地位、经济地位差得太多，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应该要得罪这样的人，因为像她这样身后空无一人的人，是没有叫板的资格的。

    说她自卑也好，说她理性也好，这就是王慧安。

    她的眼神开始飘，嘴里嚅嚅道，“对不起。”

    “说说看，哪里对不起。”低哑的声线从顾楠辰嘴里淌出，他的脸依然是神色莫辨，眼睛紧紧地盯着王慧安。

    王慧安却又沉默了，怎么说呢，怎么说好像都不说，尽管现下她的心很慌乱，尽管觉得自己不应该说那些话去刺激顾楠辰，但这个不应该只是针对她认为的两个人之间实力差的太多的原因，并不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

    所以要让她真的去说是哪里对不起，她不愿意，她没有对不起顾楠辰。

    可是又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把心里的这些话说出来，到底还是胆怯的，于是只能紧紧地闭嘴。

    两人久久地对恃着，顾楠辰又往前走了一步，王慧安感觉到了前方的压迫，往后退了一点点，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控制着自己没再往后退，抬起头想瞪顾楠辰。

    尽管有很努力的想要瞪，但没两秒钟，到底是承受不住顾楠辰他的眼光，她的头渐渐地低了下去。

    顾楠辰低头看，她的头发刚刚似乎有被水打过，前额部分都是湿湿的，有几缕头发从额前挂下来，然后有细细的发路分开了乌黑的头发，还有一部分被别在耳朵后。

    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耳朵微红，耳廓上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仿佛水蜜桃一样，血液似乎透过薄薄的皮肤向他展示走向。

    他似乎被蛊惑了，不自觉地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这下，两人的距离实在是有些太近了，两人之间只剩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王慧安被吓得一边抬头一边又往后退一步，腰后顶到了桌子，她有些仓皇的抬头，眼睛瞪得老大，眼白处还布满了红血丝，黑色的瞳孔似乎在收缩，莫名的有些像受惊的小鹿一样。

    她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又动。

    可能是前头刚哭过的原因，她的唇瓣又红又艳，脸上的水珠已经被她用袖子抹了大半，但边缘的地方还有一些水滴挂着，有的在慢慢往下滚，也有的被脸上细细的绒毛拉扯着，要滑不滑的。

    顾楠辰伸出手，想着抚摸一下她的脸，将那些水珠子擦了。

    但伸到半路，又改变了方向，直接搂住了王慧安的脑袋，手掌捧着她的后脑勺，使力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胸前带。

    尽管王慧安有防备，但还是没有抗衡过顾楠辰的力气，她被带地往前面一撞，直接就撞进了他的胸口。

    衣服明明穿得也不算太簿了，可是顾楠辰就是能清晰地感觉自己的心口处潮乎乎的，那些水珠子仿佛透过了衣服，从胸口处往下滑。

    王慧安一时之间全身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肢体完全无法动弹，但有下意识地抗拒着顾楠辰往的力道，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什么原因，她到底不敢过于用力地抗拒。

    尽管全身僵硬着，但心跳已经开始加速，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之前几次顾楠辰说的那些话开始在大脑里回放。

    然而，顾楠辰并没有因为王慧安的抗拒而有松手，反而加大了施加在王慧安后脑勺上的力量，王慧安被动地紧紧地被压到顾楠辰的胸前。

    处间全是陌生的男性气息，她仿佛是到了一片从来没有到过的荒漠，四下无依，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很久，她才发声，带着慌慌张张的语气，嗓子有哭过的沙哑，“你……”

    只听到顾楠辰说道，“我的肩膀可以借你的。”

    王慧安的呼吸又快了几重，大口地加大了氧气的输送，胸口起伏得厉害。

    然后她终于反应了过来，双手开始施力，试图拉开顾楠辰。

    顾楠辰顺势放开王慧安，“我辞职了，前阵子和我妈吵了一架。”

    他继续说道，“我想了很久的，你和我说的那些话，翻来覆去地想，尽管有被气得要死，但我想说你那些话打醒我了，这世界上就不存在既还要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有硬币的正反面，要得到就要接受失去。”

    在顾楠辰说这些话的时候，王慧安后退了两步，有点尴尬，也有点羞耻感，本来想摸鼻子，硬生生地改成了双手互相搓了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