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半,收到了Kanvy下飞机的短信。
这段时间江绾打算在国内的超市好好搜刮一回,挑一些Kanvy原来爱吃的零食寄过去。
“妈咪,Kanvy叔叔走了么?”江嘉奕坐在车后座,手里拿着一个鲁班锁,现在才记起Kanvy的存在。
“对啊,他昨天走了。”她应承。
“我都没去送他……”听起来还有些闷闷不乐。
江绾弯了下嘴角,没说话。
江嘉奕跟着江绾走了几趟公司,除了不会自己坐电梯,其它的都算是记住了。
小家伙儿跑得欢,把江绾撂得远远的。
手里电话响起,是苏澜。
江绾接起,“喂?”
“江绾,刚才有一个自称是江家人的女人来找你,该不该让她进?如果你不想见,我现在就叫保安给弄走呗,她一直守在咱们事务所门前,估计不是个善茬。”
隔着落地玻璃,苏澜远远地望着,不由地替江绾担心起来。
上次闹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也是听底下的人说,都上短视频的热点了。
要不是江绾背后靠着傅砚辞,事情怕是不会这么草草结束。
可是苏澜的电话打晚了,江绾慢慢停了步子,打远一瞧,便认出了江舒楠的身影。
“我看见了,你不用管了,我自己处理,她应该不会闹,你放心。”
苏澜直到确定看到江绾,才挂断了电话,然后去门口把嘉宝接到自己身边。
“嘉宝,来,跟苏澜阿姨玩儿,我阿姨今天又有好吃的了。”
江嘉奕表面冷静,看了眼自己母亲,收到了江绾允许跟去的眼神,才放心跟着苏澜离开。
江绾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江舒楠,恬淡问:“找我聊?”
简单的一番打量,她就认出江舒楠身上的名牌降了一个档次,可见消费水平变化。
看来过得不好,但是还能顾得住自己。
江舒楠点了点头,“想找你聊聊,方便吗?”
“方便。”犹豫一下,江绾还是决定将她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江绾给她接了一杯咖啡,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
“今天找你聊,就是针对前几天,妈闹出的那件事,我替她向你道歉,她也不知道是受谁蛊惑了,这段时间一直盘算着从你这里闹腾,至于发在网上视频和直播,我也是……傅家的人找到我跟前,才知道的,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因为家道中落,还是因为在婚姻中的磋磨,江舒楠周身的气质变了很多。
浑身上下的刺少了,刁蛮的劲儿也不见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求于人的时候,总归会放下身段,摇尾乞怜。
“自从爸爸走了之后,江家的门槛都快被要债的踏破了,妈妈也没办法,我又没有收入,就只能向婆家要钱,所以从去年开始,妈妈就在外面打工了。”
江绾无奈,“所以你的意思是,事出有因,让我别计较是么?”
“自作孽不可活,结婚三年,傅家给我的钱,我几乎不留一点,都给你们了,前前后后少说也有几千万,全被你们拿走了,可是还不够,还找我要……咱们也不说做生意赔的那些钱,光是李秋卉赌博输掉的那些,估计就够在五环之内买一套房子了吧?”
孽都是自己造成的,江绾也不想听她辩解。
“你直接一句话,今天找我来到底是想干嘛?我不想听你解释。”
所有苍白的解释在铁打的事实面前,不堪一击。
江舒楠双手规矩放在膝前,艰难开口:“就是想请你看在最后一点面子上,让你帮江家最后的债给还上。”
最后一点面子……
“还有多少?”江绾问。
“五百三十万。”
已经还了四年多了,还有五百多万。
“把债给你还完之后呢?你们是不是还打算再借其它名义向我讨要?”
江舒楠立马摇头,“不会,这是最后一次,只要把债还了,我肯定不会让妈再去麻烦你,我会把她看牢的。”
“空口白牙,我不相信。”
四年前他们就是这样说的,到现在不还是这样。
“那我写个保证书,或者现在现写一个合同,都可以,只要你能……”
“不需要。”江绾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空白纸和一支笔。
“把银行卡号写下,确保是你名下的,到时候我会把钱给你转过去,从此,你管好该管的人,如果你们再无理取闹,咱们就法院见吧!”
先礼后兵,这是江绾最后一次宽宥了。
权当花钱消灾。
在见到江舒楠离开的背影后,江绾拿着那张纸,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
假设回到十年前,她是万不敢想自己会有这么多钱在自己手上。
当时傅砚辞把看不见摸不着的股份,变现成真金白银的时候,她在美国看着自己的银行余额,才体会到那是何种的天文数字。
她不自觉地联想到李秋卉常常念叨在嘴边的那句话——
“如果不是我们,你能嫁给傅砚辞么?你会过上这么好的日子么?”
现在她到了中年,也算是从另外一层面理解了这句话。
就算她自己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也就是如此。
中午,苏澜问她有没有时间出去吃。
心底里也是为了避开傅砚辞送饭,所以就答应了。
果不其然,下午到班的时候,秘书给她说傅砚辞来了,办公室的茶几上就放着他做的饭。
那饭也没浪费,让江嘉奕拿着饭盒跑到整个事务所打问,谁没吃饭就给谁。
一整天没见傅砚辞,江嘉奕显得有些无聊。
在傅砚辞跟前有人陪他玩,在江绾这里没有。
所以听到江绾下班后要回家的时候,可算是高兴了一下。
果然看到傅砚辞之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爸爸,你回来得好早啊,妈咪不停地工作,你什么时候有足够的钱养活妈咪,让妈咪不工作啊?”
傅砚辞腾出手揉了揉他的头,笑道:“不管能不能养活,都要自食其力,这要向你妈咪学习。”
房子里除了孩子主动挑起话题,是没人说话的。
两个大人死气沉沉的,只顾着自己手头上的事,吃完饭之后就是又在电脑上忙活自己的事。
直到快睡前,才打破沉默。
江绾瞧着傅砚辞额头上的汗,还是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