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已经躺了六七天的温柔,正深陷在无边无尽的梦境里。
在过去的几天里,她已经先后被带入了寒冰、烈火、血海、古战场等多处幻境。
每闯过一个幻境,她的灵魂都要被撕裂掉一部分,体现在幻境里,就是她的身躯,已经千疮百孔,残破不堪。
她曾在无尽的寒风暴雪里,成为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只能瑟缩在一个破落的墙角里,勉强的凭借着单薄的衣衫躲避着寒冷的侵袭。
还要随时防御来自四面八方的各色人等的残暴欺凌。
梦境里的她不再是威风凛凛的副大队长,只是一个身体瘦弱的乞丐。凭借着微弱的力量抵抗着所有的恶意。
最终她凭借着超强的精神,舞动起远程她身体力量能操控的巨木,砸碎了那些恶魔的脑壳,才勉强的逃出生天。
而她的躯体,已经更加残缺,不仅满身淤伤,还断了一条胳膊。
紧接着就是一片火海,她被无边的烈火,灼烧着躯壳,只剩下灵魂,任凭烈火如何猛烈,也始终坚定的抵抗。
最后,剩下一缕残魂,又被投入了一片凄烈厮杀的古战场,附身在一个已经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还在和敌人拼命厮杀的士卒身上。
手中已经拿不稳的兵刃被敌人狠狠的打掉,几杆长枪扎透了她的身躯。
她凭借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抽出了腰间的一把短刀,同样狠狠的刺进了敌人的胸膛。
在前方敌人惊愕的眼神里,两人同归于尽。
在之后,一股暖流流过了胸膛,已经开始变得冰冷的身躯,开始恢复了一点生机。她忍着透体而过的枪杆,在自己的身体里划过的痛楚。
挥起短刀,抹过了身边其他敌人的咽喉。
……
幻境消失了,她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这里没有光线,没有声音,没有方向,宛如一片混沌。
她呐喊,她嘶吼,她彷徨,她恐惧!
没有回音,没有视野,也没有希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温热的身体再次变得寒凉,她的过往一切,似乎都成了幻想,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终于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也不再呐喊,她闭着眼,等待着,最终的消亡。
可是在她几乎就要彻底的放弃的时候,脑海里,依稀还有声音,听不到,只能感应,那是有人在呼唤着她。
她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睛,好像,看到了远远的前方,有一道光。
那光明微弱,遥远,却能给人带来安全,带来希望。
她站起身,向前跑,越跑越快,越跑越远。奔向那微弱的光明。
她跑在漫长的黑暗通道里,慢慢的,她在奔跑的路上,看到了。
看到了她的父亲殷切而肯定的眼神,看到了母亲柔和而慈祥的目光。看到了战友们清晰的脸庞,看到了那些被她抓捕的犯人仇恨或者悔悟的眼神,也看到了被她救助过的人们热切的笑容。
有许多应该素未谋面过的人对她致谢,然后化作金光,映在她的身上。
有带着诅咒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却被那层层包裹在她身上的金光,狠狠地击散,沦入黑暗的长廊。
在长廊的最后,是一个清俊的笑脸,捧着一盏七彩莲灯,站在通道口外,带着明媚的阳光,为她照亮,前进的方向。
她醒了。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她病床边上的床头柜上,端端正正的摆放着的那一盏,在她的梦境里出现的明灯。
光化七彩,流转不停,明澈动人,让人心安,让人神宁。就像持着它的那个人,让人感觉,只要有他在,就能给人希望,带来光明。
温柔痴痴的看着莲灯,泪珠,开始在眼睛里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