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现场很安静。

    既有大家为这样一段流畅优美的旋律而感到惊艳，也有大家为弹琴人的水平而感到惊讶。

    也不是说，赫蒂不应该有这样的水准。

    就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期待！

    但这里面也没有特别专业的演奏家，所以能听出赫蒂演奏水平的高超，但是同一段乐曲，感觉和钢琴幽\/灵相比，又好像少了点玄之又玄的东西。

    说不清楚，所以这种感觉也只是在大家的心头一闪即逝，没人特意提及。

    场面持续安静。

    说不好是大家沉浸在超出想象的美妙音乐中多一些，还是陷入到自己同学\/学生原来是音乐高手的震撼中多一些。

    等赫蒂的手指，完美地停在最后一个琴键上，一曲完毕，众人方才“解冻”，随后便是雷鸣般的掌声。

    阿不思和斯科皮等人不必说，斯莱特林的小蛇们都与有荣焉。

    连和赫蒂相熟的韦斯莱们也十分给面子地高声喝彩，气氛十分高涨。

    想必钢琴幽\/灵如果能顺利演奏完成的话，效果也不过如此。

    赫蒂自家人知自家事，心中虽然惊诧，欣喜，但也明白，这样的喝彩和掌声，更多的，还是出于主场优势和非专业性的原因。

    所以很诚挚地鞠躬感谢了一番过后，心态便也回归正常了。

    一旁的教授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既有对她才艺的欣赏，也有对她心性的欣赏，总之，目光都柔和得不像话。

    更重要的是，钢琴幽\/灵居然没闹了！

    这意味着，赫蒂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心里都或多或少还带着点感激。

    这里面，作为主要负责人的塞德里克尤甚。

    正忍住窃喜，打算说些什么，顺势将钢琴和钢琴幽\/灵一道送下场，却不曾想，这时钢琴里面却传出了动静。

    也让正准备下场的赫蒂的动作为之一顿。

    “你是怎么做到，演奏起来，没有感情，全是技巧的？”

    乍一听，像是求教，细品之后，加上语气，便讽刺之意十足。

    这确实很符合钢琴幽\/灵的品评特色......

    周围音乐欣赏水平高些的教授和学生立刻反应过来刚才心头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表情有些尴尬。

    其他听不太懂的（类似于作者这样的），则没有太大感觉，只会觉得钢琴幽\/灵有些刻薄，并且对赫蒂给予同情。

    阿不思和斯科皮对音乐都没有太多涉猎，属于后者。

    不过他们是聪明的，看到诺维雅的表情，便知道它说的应该是事实，没有贸然去为自家小伙伴打抱不平。

    只是担忧地看向赫蒂，想根据她的反应，给予应对。

    谁知，他们担忧着的赫蒂，反应却出乎意料的淡定，挤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没有半点难堪之色，像是历经过无数遍这种打击一般。

    呃，一般人怎么会听得出一段乐曲中有没有感情嘛，又何谈被人挑剔无数遍，真是奇怪的感觉！

    阿不思和斯科皮奇怪于赫蒂的反应，也奇怪于自己的这种感觉时，钢琴幽\/灵又说话了。

    “你弹奏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赫蒂一愣，倒是听出了一丝善意，所以相对的，也没那么敷衍。

    转身面对钢琴，认真想了一下之后，回答道。

    “没想其他的，就是默想着正确的曲谱啊。”

    “......”

    这个答案，既意外又不意外呢，可钢琴幽\/灵还是被噎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又开始暴躁起来。

    “你都熟练到这个地步了，未必还在担心自己弹错吗？！

    就算肌肉记忆，也不可能弹错啊，就没试着按照自己的想法演奏吗？

    要听那种没有灵魂的音乐，大家为什么要听你弹奏？！

    还不如买个音乐盒更好！！”

    赫蒂的神情终于发生变化了，怒气在她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凝聚起来。

    大家对此并不意外，换做是谁被这样diss，都很难不动怒。

    阿不思和斯科皮他们已经在思考给钢琴放一把火，烧了这架破钢琴，然后带着赫蒂逃离出去的最佳路径了。

    教授们虽然也觉得钢琴幽\/灵有些欠揍，但秉着善待特邀表演嘉宾的原则，还是不得不出手保护，也已经做好了给它施加铁甲咒的准备了。

    可现实是，赫蒂的真实心情却与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

    她的怒气，并没有多少是因为钢琴幽\/灵的话而直接升起的。

    更多的，还是因此而回想起家人和家教们说过类似的话，迅速积攒起来的。

    “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上，能产生音乐，播放音乐的东西多了去了，我干嘛非得当一个演奏家！

    这个世界又不是离了音乐不能转！我也不是离了演奏不能活！

    怎么了，我就是赋予不了感情怎么样？！”

    赫蒂爆发了，话语里面怨气，浓得让钢琴幽\/灵的钢琴盖都抖了抖。

    “对，就......就是这样，愤怒也是一种情绪，你现在再试着弹奏看看。”

    钢琴幽\/灵战战兢兢的怂恿中，包含着对艺术追求的狂热。

    赫蒂闻言一顿，怒气还是持喷涌状态，但并未消散的理智却让她不由地按照它说的做。

    气呼呼地坐回钢琴凳，然后一点不温柔地开始重重敲击琴键。

    明明还是同样的卡农曲调，但那刺耳的声音却不再让人有半点优美悦耳的感觉。

    小巫师们都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这是不是就是钢琴幽\/灵说的“带感情的演奏”，感觉并不好之类的。

    一小节之后，他们便听到了钢琴幽\/灵的专业点评。

    “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说的让你带着‘愤怒’演奏，不是流于表面的砸钢琴！

    而是将你的愤怒灌入进乐曲的音符中！”

    赫蒂的琴声......应该说敲击力度放缓了些，似乎正在思考。

    钢琴幽\/灵再接再厉。

    “想想你施魔法的感觉。

    看周围教授的反应，你的成绩应该不错。

    那么你想想，如果你想要对一个你讨厌的人施加恶咒......”

    在麦格教授的死亡视线中，钢琴幽\/灵识趣地在它那极具蛊惑性质的话语中，具化了一下“恶咒”的概念。

    “呃，我是说，像‘门牙赛大棒’，‘鼻涕虫咒’之类的。

    是不是先要对那个人产生愤怒的情绪，然后念咒的时候，是不是自然而然也将这种情绪贯彻其中。

    揣摩一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