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贵公子暂停新政,兵部现裂缝
作者:丝竹喃语   把死对头首辅变成白月光最新章节     
    天还未亮,柏清玄在书房里拿水擦了把脸,径直去到大门登上前往皇宫的马车。

    皇帝并非每次早朝都亲临乾泉殿,他身子弱,隔三差五便会称病不朝。百官早已习惯他的惰性,连内阁首辅柏清玄也拿他没辙。

    “今上确实不算一位贤明的好皇帝。”

    柏清玄想,眸底挂着两道乌青,面上带着些许倦色。

    可每次皇帝告假都有太医院佐证,也不能因此责难他。

    虽不尽人意,但好在今上上朝有个规律,逢初一、十五必现身朝堂,也算恪守身为帝王的底线。

    今日初一,柏清玄手里握着昨夜拟好的奏章,强行打起精神上朝。

    “抓捕蓝昊天一事,进展如何了?”

    丹墀上,皇帝面带浮肿,显是昨夜没睡好。

    “卑臣已按圣意颁发海捕文书,命各地驿站快马加急送往九州五十四郡县的府衙。要求他们务必知情上报,不可懈怠。”

    大殿中央,柏清玄身姿挺拔。

    ”好,如此朕便安了半颗心。”

    皇帝扫了眼群臣,“众爱卿,可还有旁事启奏?”

    大殿内一片安静。

    柏清玄清了清嗓子,躬身作揖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

    皇帝抬手,“柏卿但说无妨。”

    “新政推行以来,百官执政勤勉,各阶层秩序井然,宗室实力大幅削弱,可国库税收却不见明显增长。”

    他顿了顿,继续道:“臣以为,新政尚存疏漏,或许,朝廷应暂缓新政推行,由内阁重新梳理后再做计议。”

    此言一出,百官沸腾。

    “新政可是首辅大人自己提出的,如今暂缓是要反悔的意思么?

    “朝堂大事岂可儿戏,柏大人不会是太过年轻,一时气盛才提出新政的吧?”

    群臣攻讦滔天袭来,柏清玄八风不动,立在大殿中央形同松柏。

    “柏卿为何作此谏议?”

    皇帝倾身看着他,面露惑色。

    “陛下,”柏清玄不紧不慢,“卑臣绝无半途而废之意,只是北境战败以来,户部军费开支成倍增加,国库日渐空虚。故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增加国库收入,尽快修缮新政税赋细项。”

    “那依柏大人所言,目下究竟该如何提升国库收入?”

    户部左侍郎黄润忽然高声问道。

    “黄大人,”

    柏清玄侧首望向黄润,声音清冷:“敢问黄大人,当初为何要推行黄册制度?”

    黄润面带不屑,道:“自然是因今上登基以来,民间百姓逃户漏税屡禁不止,国库收入逐年减少,故而推行黄册,使户籍与田产挂钩,保护朝廷赋役制度正常施行。”

    “没错,正是此理。”

    柏清玄一声赞许,皇帝听得云里雾里。

    “黄册制度目标明确,可推行效果却差强人意。”

    他躬身一揖,继续说道:“臣以为,黄册制度势在必行,但不必急于一时。新政以来国库收入并未实现大幅提升,或许与民间豪强大户隐瞒田产有关。”

    他顿了顿,抬首望向丹墀上的皇帝,从容道:“臣恳请陛下在新政中多加一项,按黄册统计的耕地,详细补录其面积、形状、位置、优劣、赋银和主户、佃户。如此一来,朝廷可对天下所有耕地了如指掌,避免豪强大户将良田谎报为瘠土。”

    “此言有理。”皇帝颔首。

    “陛下,”

    户部尚书水永博忽然开口,“边城一战后,雍州北部损失惨重,无数流民等着朝廷救济。若依柏大人之言,增设黄册制度细纲,待到细则完善那日,流民会否饿死?”

    他话说得很慢,却气势十足。

    “且不说灾年良田也会变瘠土,与其耗费时间核查耕地优劣,不如提高赋税,以应对战后重建、恢复生产和安置流民等问题。”

    “水大人说的没错啊,陛下!”

    大殿内群臣哗然。

    柏清玄定了定神,沉声道:“登记田产只需衙役到田间地头稍作走访即可,一旦耕地等级确定,就可避免豪强大户假意转移良田给旁人。”

    “柏大人这么说,是要干涉民间土地买卖么?”水永博忿忿道。

    “是啊,土地买卖是百姓自由,柏大人怎可强制插手民间交易?”

    群臣一时激愤附议。

    柏清玄气定神闲,道:“陛下,卑臣并无扰乱民生之意。只不过,民间豪强大户转移良田,多是伪造契约。贫民并未收到田地,而豪强大户却得以减轻赋税。临到末了,还是贫苦百姓遭罪。”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沉默无言。

    柏清玄躬身一揖,声音清朗:“陛下,豪强大户逃税是新政推行的最大阻力。与其增加税收,令本就凋敝的民生不堪重负,不如拿豪强大户开刀,以慰民心。”

    * *

    薛如海回京后,一连踌躇了好几日。手里握着边城军费缺支的罪证,想讹兵部一笔又不知从何下手。

    “娄大人,”薛如海讪笑,“听闻近日娄大人忙得不可开交,甚是辛苦啊!”

    兵部左侍郎娄涛端起茶盏,瞥了眼门外,见四下无人,才开口埋怨一句:“边城那档子破事还没完,兵部就这几个人,哪里够用?”

    薛如海探了探身子,凑近他道:“武部堂为人刻薄寡恩,杂家倒是略有耳闻。娄大人在部里鞍前马后,却常被他数落,杂家深为娄大人抱不平!”

    说着,他刻意降低音调,道:“杂家倒是有个法子,可让娄大人以后松快些许,不知娄大人意下如何?”

    娄涛刮去茶水上的浮沫,垂眸想了想道:“薛大人有何高见,不妨直说!”

    “杂家前些时陪夏侯将军去了趟边城,”薛如海娓娓道,“打听到不少武部堂的丑闻。”

    听到这里,娄涛的手倏尔一顿。

    他抬眸,望向薛如海道:“丑闻?”

    “娄大人以为,边城将士为何惨败?”

    薛如海问得突兀,娄涛莫名一怔。

    “因为他们缺了这个……”

    说着,薛如海伸手朝他比了个圈。

    娄涛面色一滞,赶忙放下茶盏。

    “娄大人别慌,”薛如海抬手安慰道,“杂家不过知道些皮毛而已,至于军饷、盔甲、棉衣和栗米具体缺多少,杂家心里是没数的。”

    “薛大人,”娄涛面色惨白,颤声道:“此事可与在下无关啊!”

    “杂家明白,”薛如海抿嘴一笑,“这不是给娄大人支招,可用此事压压武部堂的气焰么?”

    娄涛会意,拱手一揖:“还请薛大人指点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