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风,远方的海,咫尺的人,连模糊的像素都透着时光的美感。
让你想起,对,你也有那如血如骨的眷恋。
于是,炽热被冲淡了,在那些细碎的颗粒感下,化为了一抹有形的温柔。
恍惚间,傅雪联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小时候总喜欢跟在后面,奶奶奶奶的一直喊着,还真是让人想念。
于是,她不自觉面露笑容:“瞧,小小只的顾老师还挺可爱的,奶奶看上去也很美,基因可真是强大啊!”
傅雪一边说着,还把照片举在胸前,让直播间的观众能观看的更清楚,还继续调侃着:“这也有力佐证了顾老师没长歪。”
本来死气沉沉的小水花们,多少有点活过来了,是会泛水汽的那种。
[好家伙,原来水哥那么帅是有理由的,奶奶长得好秀美,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懂了,这就去翻翻家里的照片,我马上也开始晒奶奶了,用来证明我的颜值~]
[原来是我没投个好胎,一家的逆天颜值,开始酸的冒泡,责怪我妈没有选好基因库,一定是我爸太丑的缘故。]
[我来了我来了,吃泡面到一半看到这照片,立刻被可爱到,好想rua幼年淼。]
[楼上滚出克,幼年淼是个珍贵物种,能随便乱摸的吗,那当然是我第一个摸!]
监控大局的卢导,本来对节目有些操心,见到逐步进入正轨的画面,立刻情绪平稳了。
傅雪当主持人了那么多年,是有她的功底在的,只不过有时候太过的亲切,容易失去对于局面的掌控力。
卢新函也知道这是采访风格的问题,对于问题的深度,还是挖掘的角度,都取决于本身主持人的技巧和洞察力。
但到底会不会抛出问题,怎么抛出问题,又是主持人自己的选择。
傅雪算是倾听引导型,不怎么会犀利的提出疑问,却足够能体察他人的温度。
在这种时候,她显出了自己的优点,能知道观众想要听什么,互动起来毫无违和。
傅雪又说了会儿话,把照片按原本的位置放下了,她开始扫荡别的地方,干干净净的桌面,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理过的。
底下两边的抽屉严丝合缝,关的严严实实,倒是让人很想打开。
背后的摄像也对着这里拍了两下,她象征性地指了指:“看来顾老师是个挺爱干净的人,没什么别的地方了,嗯……大家想不想看这里他藏了什么小秘密?”
与空气做了互动之后,傅雪手指拉开了第一个抽屉,轻轻咦了一下。
只见抽屉里,摆放着一大沓手工纸,五颜六色的,挺大的那种正方形,傅雪马上辨认出这些色彩的纸张,好像和千纸鹤差不多。
“可算是找到出产地了,顾老师还挺童心未泯,看来最近有做,作为家里带娃的新手妈妈,说实话我也是会折的!”
估算了下时间,傅雪顺势拿起了最上面的那张,她开始了对折,启动应急预案五,开始讲述自己对顾淼的印象。
“怎么形容呢,他像是从屏幕里走出来的人,就那种感觉,有偶像的神秘感,但你真正接触的时候,又能感觉到他的固执和脆弱,人就挺矛盾的……”
这么说着,她很快折完了一只,正捏着它翅膀呢,就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
一回神,就见到顾淼提着一大包的外卖,迈步走进来。
“编曲迷糊了,没想起来傅姐和大家都还没吃,就又买了点,一起吗?”他本来是笑着的,但看到千纸鹤时,双眼不觉地闪动了下。
傅雪当然答应了,趁此机会,把千纸鹤放在掌心:“喏,我折的怎么样?”
放下外卖的顾淼被逗乐了,很干脆地点头:“傅姐的叠法,是我不会的那种,很厉害。”
“那你是怎么折的?给我看看你的。”傅雪不动声色地说道。
采访不仅仅是形式上的,有时候更需要建立真实的联系,帮助嘉宾更愿意分享他的内心世界。
起码顾淼没有拒绝,他到床边弯下腰,拿出了一个月亮型的玻璃盒,递给了傅雪。
只是刚一接过,傅雪就认真观察了起来,还摇了摇沙烁般的千纸鹤,不经意间,忽然看到有不少千纸鹤内透出了些许墨水印,就是那种力透纸背的字迹。
“啊,我一般都写到翅膀上的。”她征求地看了眼顾淼,见没有阻拦,便打开了其中的一只。
纸张平摊,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摄像师老余立刻拉近了距离,将内容拍的一清二楚。
上面是这么写着——
[写给亲爱的小水花:
看完你的信,我想说,我们穷尽一生都在给咽气这一刻,创造更弥足珍贵的回忆。然而又在很多时候,把一辈子过的非常糊涂,因为总觉得来日方长,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蹉跎,去粉饰人生,追逐无穷无尽的欲望,如同一头蒙上眼睛,终日围着磨盘打转的驴。
即使如此,我们也能随时扯下眼前的黑布,去看清生命,填满那些该死的空白,所以不要太过为目前的人生伤心,也不要诅咒黑暗,活着就是活着,如果失去太阳,那就走向月亮。相信光明就在黑暗的背面,日升月落,自然终有度过的一天。
总之,期待你能点亮自己的灯火,鼓起仅属于你,一往无前的勇气。——顾淼]
傅雪睁着眼睛,不知不觉全都看完了,刹那间,眼眶有些抑制不住想要滑落眼泪。
她联想起,书房还有练歌房,到处都是的千纸鹤,网暴的时候也在写吗?到底写了多少?
“顾老师你这样我怎么打得过,都是写给寄信的小水花吗?”傅雪故作轻松地问道。
“嗯,我收到很多关于人生困惑的信,有时候睡不着,就会写一写折成千纸鹤,算是想给小水花的祝福……后来因为那些事,好像不太方便寄了,就都留在这里了。”顾淼笑了笑,仿佛是记起了什么,语气又落下去了。
他的所有克制与隐忍,落在外人眼里全都震耳欲聋。
傅雪不忍心再问了,就像是每个人都告诉你,要做个不动声色的大人。
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
然后任你独自穿过暴风雨,去熬过自己另外的人生。
正如此时此刻,少年的孤独也同样无可破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