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砰!
李洪怒气勃发,又将手里的杯子摔了,碎瓷片散落一地。
在他面前站着两个人,南郎中侍手而立,孔管家恭恭敬敬,两人一声不吭,脸色也都不好看。
“又是他陆志兴,小小的京兆府,居然也敢不把本丞相放在眼里,简直是欺人太甚!可恶!可恶之极!”
虽然南霸地只是被判了个流放,但李洪感觉京兆府是在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让自己颜面无存。
气抖冷!
他一个小小的三品带从,狗胆可算是盖了天,连当朝丞相的外甥都敢下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弹劾他,必须参他一本。
“舅舅息怒,这回实在是证据确凿,难以回旋,那小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找到了那个妇人,陆志兴这才敢公然偏颇。”
南郎中对亲弟弟被判了流放,也感觉难堪,这以后,在刑部都没办法挺起胸膛做人了。
李洪脸色更加阴冷:“京都这么大,他在哪找到的?”
“是怡香苑。”
“卫家傻子经常去怡香苑?”李洪脸色缓和了一下。
怡香苑现在名义是还是勾栏,实际早就成了青楼,只要那傻子喜欢去怡香苑,那机会不就又来了吗?
又一个狠毒的计划在他脑海里迅速酝酿。
派人去搜集傻子进怡香苑的证据,然后给冯婉秋送去。
妇人好醋,冯婉秋也不例外,必定跑去卫家诘问。
卫家傻子定然会措手不及,难以抵赖。
自己再给冯婉秋看看傻子抗旨欺君的罪证,冯婉秋激怒之下,那傻子不但鸡飞蛋打,铁定还要被当场杀死。
这回不用惊动圣上,就可将卫家傻子置于死地。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叫他成也怡香苑,败也怡香苑!
更重要的是,卫家傻子一死,冯婉秋也算是惹祸上身。
卫老儿哀痛悲愤之下,定然又会去求见圣上,惩治冯婉秋。
那个时候,自己就可以鼓动亲信,出面为冯婉秋求情,冯婉秋免于一死,自然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自愿委身远儿。
就算冯婉秋没杀死卫家傻子,她肯定也不会再愿意嫁入卫家。
自己再拿出傻子抗旨欺君的罪证,圣上必定龙颜震怒,就算不砍他的脑袋,也会收回成命。
远儿还是大有机会的。
冯婉秋一嫁进丞相府,那数十万征西军,也就等于在自己麾下,承王……
妈的,早知道冯婉秋会东山再起,又被圣上重用,自己当初就不该撺掇圣上将她赐给卫家傻子。
不过,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只是那个卫家傻子,必须弄死。
这时,李家千金李凌薇,听到杯子碎裂的声音,又跑了进来,惊问:“爹,又怎么啦?谁又让你生气了?”
李洪见女儿进来,就问:“你哥呢?”
“还在睡觉呢,昨夜肯定又出去玩了大半夜。”李凌薇撇了撇嘴。
李洪怒气重升,这个不肖子,文不成武不就,天天就知道出去鬼混,自己都不睡,以后怎么睡老婆?
这名声要是传开了,不就和卫家傻子一样吗?冯婉秋不嫁傻子,又怎会嫁他?自己的一番谋划,弄不好还是个竹篮打水。
“把他拖起来,去祖宗牌位那边跪着,今天不许吃饭,三天不许出门!”
李洪怒喝,眼里又见狠戾。
李凌薇转身走了。
“相爷息怒,公子只是心情不好,才出去喝了点酒,比起其他王侯勋爵的公子来,已经是很优秀的了。”
孔四方虽是个管家,实际上还是李尚远的师父,只不过是没有那种师徒名分而已。
这时见李尚远要受罚,连忙进言。
李洪看了他一眼,脸色好了一点点,问道:“赤焰国的使团已在来京的路上,到时候可能会有一番比拼,远儿目前的战力,很难有什么作为吧?”
孔四方恭恭敬敬的答道:“丞相不用担心,老奴也想好了两个策略,保证公子能在使团来京时,在圣上面前出尽风头。”
哦。
李洪的脸色又好了一点,目光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相爷,老奴准备明天就带公子去北境大坤山,邀几个好友,合力疏通公子的玄关,让他短短数日之间,脱胎换骨。”
李洪脸上有了些欣慰:“这样很好,远儿,他毕竟也是你的晚辈,嗯,再带些银子过去吧,每人送一万两。”
孔四方躬身:“老奴替几位好友谢过相爷。”
接着又说:“以防万一,老奴会再派一个机灵的仆人,去路上找到我赤焰国使团,转达相爷的诚意。”
南郎中听得吃了一惊,这孔四方居然不是我大夏国人,而是赤焰国潜伏在大夏京都的暗探?
听他的口气,可能还是个首领。
自己这么多年,居然没发现。
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心中顿时又深深的不安。
堂堂丞相府上,竟然藏着赤焰国的暗探,这要是被圣上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
他突然有点懊悔来丞相府,知道了这些足以让自己脑袋搬家的隐秘。
甚至觉得,丞相府这个标签,自己也应该丢了。
不然,就是一根绳上的几个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万一不能蹦跶三天呢?
孔四方继续说:“使团来京以后,万一要说文弄武,就让他们在公子面前输一回,这样,公子的威名,很快就会传开了。”
“有把握吗?”
“回禀相爷,老奴的堂弟,正是赤焰国使团的副使,他一直很仰慕相爷。”
李洪笑了:“好,那就这么办吧,明天就派两个人去见见副使,奉上五万两银子。”
然后,又看着南郎中说道:“你也不用担惊受怕了,我会派人去流放地,让他们照顾着点霸地,不会让他受了委屈。”
“你再从刑部派个衙役,去怡香苑问问那个老鸨,搜集一些卫家傻子去里面鬼混的证据,速速给我送来。”
南郎中心中已打好了主意,哪里还愿意去理会这个?摇头说:
“回禀舅舅,我已查过那卫家傻子了,他一直住在京都郊外那个叫清平营的村子,只进过一回怡香苑。”
“那就查那一回。”李洪的脸色又不大好看了。
“遵命。”
南郎中凑近一步,开始放钩:“听说流放地那边,还缺一个七品县令,我愿去那里任职几年,以便能够照顾弟弟。”
“??????”李洪眯缝了眼,板起了脸。
什么意思?
你是我亲外甥,不想留在京都,做我的左膀右臂吗?
孔四方也斜了眼,满是警觉。
南郎中只好托词:“北境是苦寒之地,被流放那里的人,几乎就没一个能够生还的,我只有这一个弟弟,实在是难以放心。”
李洪暗骂,没出息的东西,为了一个蠢货,连前程也不要了吗?
南郎中说了这番话,就开始以退为进:
“弟弟这事,满朝文武虽然嘴上不说,但暗地里恐怕都以为是舅舅在背后操纵,甚至像陆志兴之流,还会去圣上面前进谗言。”
李洪一愣,这倒没错,刑部去京兆府抢人时,自己毕竟在外面露了一下,陆志兴肯定会在圣上面前搬弄是非的。
“为了表弟的前程,舅舅就得大义灭亲,亲自去吏部,将我贬去北境,当一个七品县令。
“这样一来,满朝文武,就再也不会有非议了。”
这几句话,直说得李洪连连点头,为了亲儿子,牺牲外甥的事,他也做得出来,但嘴上还是叹气:“那样委屈你,舅舅于心何忍?”
南郎中扑通跪下:“只要舅舅在朝,外甥就不怕没有出头之日。”
这倒是。
李洪笑了:“很好,想得很是深远,舅舅很欣慰,明天就去吏部,将你先贬去北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