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启山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却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他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对李轩说：「小子，你还年轻，不懂得变通。这年头，太正直的人是活不长的，你看你，当年西南任务的时候，你要是不那么较真，那些人质怎么会……」

    「闭嘴！」李轩一把拍在桌子上，打断了钟启山的话。他双眼赤红地瞪着钟启山，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西南任务是他心中永远的痛，那些无辜的生命因为他的失误而逝去，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怎么，被我说中心事了？」钟启山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没有被李轩的气势吓到，「当年你可是军队里最优秀的兵，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前途无量啊！可惜了，就因为你太过于正义，不懂得变通，才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你看看你现在，退伍开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店，跟那些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李轩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他冷冷地对钟启山说：「我的事，关你屁事！」

    钟启山挑了挑眉，似乎对李轩的反应很感兴趣。他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才说道：「当然关我的事，因为……」

    钟启山顿了顿，那双浑浊的老眼仿佛能洞察一切，他语气幽幽地说：「因为……我是钟雅琪的爷爷啊。」

    「你放屁！」李轩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点燃。钟雅琪，那个英姿飒爽的身影，那个在他梦魇中反复出现的画面，无一不在提醒着他当年的无能为力。

    钟雅琪，当年和他一起行动的队友，一名优秀的女警，却最终成为了那次任务的牺牲品。李轩至今都无法忘记，钟雅琪被歹徒挟持时，眼中闪烁着不屈和对生的渴望。他更无法忘记，当他最终赶到时，看到的却是钟雅琪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

    钟启山面对李轩的怒火，却显得异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缓缓从红木茶几下拿出一个文件袋，轻轻放在桌上，推到李轩面前，慢条斯理地说：「年轻人，冲动是魔鬼啊。看看这个，或许你会改变主意。」

    李轩怒目圆睁，一把抓起文件袋，猛地抽出里面的文件。文件首页赫然是钟雅琪的照片，照片上的她面容清秀，英姿飒爽，正是李轩记忆中的模样。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轩猛地将手中的文件拍在桌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他死死地盯着钟启山，一字一顿，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钟启山面对李轩的怒火，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别着急嘛，年轻人，听我把话说完。」 他放下茶杯，那双浑浊的老眼直勾勾地盯着李轩， 「我和你那位刘将军，可是老相识了，我们之间啊，有些小合作。」

    「合作？」李轩冷笑一声，「什么合作？贩毒？走私军火？还是杀人灭口？」 西南任务的阴影一直笼罩在李轩心头，那些画面就像梦魇一样挥之不去。如今这位自称是钟雅琪爷爷的人又说和刘震山有合作，难道当年那场任务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钟启山将李轩的表情尽收眼底，继续说道：「我直说了吧，我和你的长官刘震山，一直有合作关系。」

    「？！」李轩难以置信地看着钟启山，脑海中飞速运转，努力回想这一路的经历，从苏雪瑶的异常表现，到戎浩的欲言又止，再到刘震山递给他名片的那一刻，所有的细节都像电影片段一样在他眼前闪过。难道……从一开始，自己就进入了他们的圈套？

    李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你说你们合作就合作？我怎么信你？刘震山是什么人，怎么会和你这种人……」

    李轩的话没有说完，但话里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刘震山是什么人？那可是军界泰斗，赫赫有名的将军，怎么会和面前这个身份不明，甚至有可能与当年那件事有关的老头子扯上关系？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钟启山微微一笑，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你就不好奇你是怎么来到这里？怎么得到这里的信息的？你以为刘震山是怎么坐到他的位置的？」他顿了顿，那双浑浊的老眼像是能看透一切，「都是踩着你和我的肩膀上去的！」

    李轩没有说话，但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运转。钟启山的话像一颗颗石子，在他原本平静的心湖里激起千层浪。苏雪瑶的异常、戎浩的犹豫、刘震山递名片的深意……这些画面一帧帧闪过，难道真如钟启山所说，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他们的圈套？

    「你什么意思？」李轩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紧盯着钟启山，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想说刘首长就是眼镜蛇？这一切都是他的局？」

    「哈哈哈哈……」 钟启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他用手指着李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子，你的想法真是丰富啊！」

    李轩眉头紧锁，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解开，反而更加浓重。「你跟我哔哔赖赖了半天，半天也没说一个所以然来！」他有些恼怒，这老头说话云山雾罩，到底想干什么？

    钟启山终于止住笑，他放下茶杯，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年轻人，别急嘛。我问你，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绝对的正义吗？」

    李轩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一直以来都相信正义，相信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相信刘震山那样的人是国家的英雄……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钟启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叹了口气，「当年那件事，我也是受害者。雅琪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从小就立志要当一名警察，像她母亲一样……」

    钟启山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我本来以为，她会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可是……」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

    李轩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感觉到，接下来钟启山要说的事情，可能是解开一切的关键。他屏住呼吸，等待着钟启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