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南枝,朱厌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回家……这两个字触动了南枝的心弦。
自从父亲死后她就再也没有了家,如今面前的赵远舟神情温和再自然不过的跟她说回家。
望着面前递过来的手,南枝缓缓的将自己的手递过去,随即便被宽厚干燥,在阴雨中显得十分温暖的大手牢牢握住。
一颗孤单的心得到了些许的抚慰,南枝说:“我们回家。”
……
晚上,拿到酬金的南枝带着朱厌去酒楼吃了一顿大餐。
回去的时候,南枝走在前面,朱厌跟在她身后一步距离,看着自己的影子笼罩着前方纤细柔弱的女子,心中软的一塌糊涂。
“阿枝。”他轻声唤她。
南枝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仿佛要将她俏丽的面容印在心里,朱厌定定的盯着她,半晌,唇角浮现出略微苦涩的笑容:“没什么,突然想要喊你的名字。”
南枝转身继续往前走。
朱厌跟上:“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叫叫我的名字?”
踩着地砖专心走路的南枝侧头看向身旁的高大男子:“赵远舟。”
“我在。”朱厌沉稳的回答:“只要你叫我我就会回应你。”
“你怎么了?感觉你好奇怪。”南枝停下脚步,担忧却又执拗的必须让他说出个所以然的面对着朱厌。
朱厌也停下脚步,他看向天空的一轮月,感慨道:“今天晚上的月色很好,心中不自觉泛起了忧愁。”
南枝问:“是想家了吗?”
朱厌回神,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好想的,可听你这么一说,也确实是有些想。”
他想家,想大荒,想英招爷爷,想与他情同兄妹的赵婉儿,也想好朋友……离仑。
以前的他什么都有,可自从八年前,他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好不容易再次拥有了温暖,却因为自己的计划而不得不放下她。
看着赵远舟怀念的神色,仿佛蕴含着星光的眼底莹润的水意,南枝将自己的一截袖子递给他。
“给你。”
女子清脆好听的声音打断了心中的悲思,朱厌低头看到递到他面前的一截月白的袖子。
他缓缓抬头看向南枝,这是南枝第一次主动递给他,虽然是袖子,不是手,却也是实打实的第一次。
被朱厌直勾勾的盯着,南枝觉得不自在起来,她将袖子往前递了递:“一个人怀念的时候总会集中不了精神,我拉着你走,省得你掉到水里去了我还得捞你……”
嘴硬心软的话在朱厌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音。
朱厌握住了南枝递给他的袖子,乖乖的被她牵着往家走。
一抹暖意从手指传递到心中,再经由心脏的跳动迸到四肢百骸,他整个人都变的暖和了起来。
忽然的,他有些不想放手。
可……若不放手,他的戾气若是再度失控,整个人间都会陷入炼狱,他不愿人间生灵涂炭,也不愿南枝被他伤害。
……
南枝睡着后,朱厌从地铺上爬起来。
他走到床榻前,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将南枝额前的碎发顺在耳后,充满柔情的眸子注视着她恬静的睡颜。
“别伤心。”他低声说道:“你的朋友也并不一定是悲剧收场,也许还有转圜也说不定呢。”
朱厌看向自己胸前垂落的长发,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你能够为我梳一次发就好了。”
“一次我就满足了。”
一个女子为男子梳发,视为夫妻。
他与南枝,终归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看到南枝眉心微蹙,要醒来的样子,朱厌抬手,两根手指搭在一起结印,轻启唇瓣:“睡。”
一字诀的威力散发,南枝睡得更沉。
……
窗外天光大好。
屋内床榻上,南枝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屋顶她缓缓的眨了眨眼,扭头看向地铺方向,却发现原本该躺着赵远舟的地方空无一人。
地铺早就不知何时被叠好放入了柜子里。
她掀开被子下床,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赵远舟人,院子里也没有,找到厨房的时候,被压在桌子上烛台下的一张纸条,还有热在蒸笼里的早饭。
【蒸笼里有早饭趁热吃,出门几日,勿念】
是赵远舟的笔迹。
赵远舟出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知为何南枝心里空落落的,虽然赵远舟纸条上写了勿念,可她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原先两个人住的院子,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荡荡的颇有些孤寂……
南枝从蒸笼里将还热着的包子拿出来吃掉,刚刚完成齐府订单的她今天无事可做,吃完饭后,她坐在院子里的梨树下,画了一盏灯笼面。
她将灯笼挂在梨树上,画着花枝的灯笼等到天黑后点上蜡烛,温馨且美好。
将挂着灯笼的竹竿收起,南枝准备出门去买菜。
……
天香阁。
姿势霸气坐在床榻上的一红衣女子手拿茶盏,望向走进来的紫衣女子。
眉眼间尽是邪气,名为芷梅的女子看向名为熬因的紫衣女子:“怎么样了?”
熬因回答:“朱厌已经到了缉妖司门口。”
喝下茶盏中的茶水,芷梅唇角勾起一抹斜肆的弧度:“很好。这样我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话音刚落,芷梅的眼睛突然泛起金色,夹杂着莹绿之色的眼睛让人一眼便知她不是凡人。
与此相对的,傲因的瞳孔也泛起金色夹杂着莹绿的色彩,而她眼中的芷梅已然完全变了一个人。
随意靠坐在榻上的男人容貌俊美妖冶,额前几缕碎发垂落更显得他邪气,一身玄衣身形高大,敞开的胸口露出白皙结实的胸膛,如深渊般深不见底的危险眼睛,仿佛能够看穿人最深处的秘密,令人不自觉心生畏惧。
离仑盯着手上的茶盏看,像是在观赏着,或者是透过茶盏在看某个人。
片刻,他突然将茶盏握紧,俊美的面孔看向站在外面的熬因,饶有兴趣道:“朱厌不在她的身边,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我想见她了,把她带过来见我。”
知道离仑说的是谁,傲因行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