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色好
作者:孤鸿一笑   莫笑相公痴最新章节     
    哒哒哒哒,赤风如一团爆裂的火焰一路飞驰而过,不一会就载着两人到了金銮殿。

    踹开那道朱漆雕花大门,附在满屋金碧辉煌上的尘土被寒风吹起来,浮在半空笼出一片沉闷又死寂的腐朽......

    那立柱上的蟠龙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栩栩如生,它们从不会因为失去某个主人而黯然失色,只张牙舞爪的迎接着它的下一位主人。

    慕容辞忧无心欣赏这些,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抱着宋济泽大步流星的跨上殿堂高台,慕容辞忧一脚扫掉那金漆雕龙宝座的杂物,才将宋济泽重重的扔在上面,又急不可耐的俯身去吻他。

    刚才在大街上的亲吻让慕容辞忧食髓知味,他不甘心只是那样轻轻浅浅的小啄,此时,他不仅热切的吻着,还伸出自己柔软灵巧的舌头,企图再去探寻......

    宋济泽浑身散架一般剧痛着,只能拼尽力气勉强躲闪着。

    见状,慕容辞忧紧紧扣住宋济泽的肩膀,猛的将他压进龙椅的软垫里,又顺势翻身骑在他的身上,大腿微微用力便紧紧夹住了他。

    宋济泽还想挣扎,慕容辞忧用左手钳住他的双手举过头顶,两人也亲近的贴在一起,连彼此的呼吸也能听见了。

    慕容辞忧直勾勾的看着身下的美人,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闻言,宋济泽气恼的转过头来瞪着他,却刚好对上慕容辞忧爱意盈盈的眼神,他顺着慕容辞忧的眼睛往下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上披着的狐裘披风已经滑落腰间。

    慕容辞忧看着宋济泽白皙纤瘦的腰肢 ,只觉得嗓子干痒难耐,纵使他紧紧抿着双唇努力克制,可久旱之时对甘霖的深切渴望,还是让他不受控制的抚摸起宋济泽的胸膛。

    温热的掌心滑过宋济泽的皮肤,慕容辞忧脑海中仅存的一丝理智,也被他狂乱的心跳搅乱了。

    飞蛾一旦碰上欲火,就只有被燃烧殆尽的份了......

    慕容辞忧捏着宋济泽的下巴更狂热的吻过去,舌尖猛地撑开他的牙关,一路攻城掠地......

    慕容辞忧的动作很是粗暴,宋济泽感觉自己几乎要被他揉碎了,连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可不知为何,宋济泽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了慕容辞忧的痛苦。

    这时,念慈和尚被石巍推着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两人唇齿相交的香艳画面,念慈忙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不能再这样胡闹下去了,仅存的一点理智提醒着宋济泽,他狠下心来,狠狠的咬住慕容辞忧的嘴唇。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慕容辞忧原本疯狂的动作顿了一下,可他并不生气反而笑着咬回去,霎时间,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一股咸腥。

    慕容辞忧吮吸着笑得更加癫狂,他巴不得两人的一切都交融在一起永不分离,眼下这样的愿望倒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实现了,他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

    念慈沉声劝道:“施主,色即是空……”。

    对于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念慈,慕容辞忧太了解他了,知道他唠叨起来没完没了,这才有些不舍的从宋济泽身上下来,可炙热的眼神却始终没离开过他。

    看着,宋济泽眼梢上挂着一抹薄红,慕容辞忧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他得意的笑了,又很是享受的舔了舔唇边湿漉漉的血珠。

    慕容辞忧随手将桌案上的一卷佛经扔到念慈和尚面前:“念慈,你一向很擅长写文画画,不如就由你来把我们画下来吧”。

    闻言,宋济泽脸色大变刚想开口制止,慕容辞忧已利落的解开酒囊,把酒水强行灌进他的嘴里。

    契丹烈酒划过宋济泽红肿的舌尖涌入喉咙,在胸腔里激荡起一阵辛辣无比的波涛,他被呛的连连咳嗽起来。

    念慈沉声规劝着:“阿弥陀佛,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慕容辞忧头也没抬,只是一边抚着宋济泽的胸膛帮他顺气,一边漫不经心的应道:“哈哈哈,我懂,我懂,出家人也要化缘的不是?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你画一张,我就放一个人,看在故交的面子上,奉劝你想清楚,毕竟这样划算的买卖可遇而不可求!”

    说罢,慕容辞忧看了石巍一眼,石巍立刻高喊一声:“带上来!”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金銮殿的金锁窗上倒映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来,只听扑通一声,瘦弱的那个跪倒在地,哭哭啼啼的哀嚎起来:“求...求你放过我吧”。

    慕容辞忧悠然自得的轻敲着桌上的玉瓷冰裂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不紧不慢道:“和尚,我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杯子碎裂之时便是门外之人的死期。”

    念慈和尚继续劝道:“施主,救人一命......”

    慕容辞忧脸色陡然一沉,深邃的眸子里闪过阵阵寒光,他抬手一扔手里的杯子便飞了出去。

    顷刻间,杯子碎裂的清响完全淹没了念慈的声音。

    破碎的瓷片飞溅开来,恰有一片割断了念慈手中串珠的细线线,佛珠叮叮当当的散落一地......

    门外,被窗棂阻隔着的侍卫虽看不清大殿的情况,可听到那瓷杯清亮的脆响,也不敢耽搁,手起刀落间就响起“啊”的几声惨叫。

    念慈愣住了,等他转身再看时,只看到雕花窗棂上喷溅着几道鲜红的血迹。

    此时宋济泽终于从咳嗽中镇静下来,他红着眼眶急忙道:“杀了...我......是我对不起你,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闻言,慕容辞忧怔住了,万千思绪猛地涌入脑海,连轻敲酒杯的手指也滞住了,他做的一切不过是要宋济泽痛不欲生,如今似乎已经做到了,可为什么他不觉得开心呢?

    只一瞬,慕容辞忧便恢复了原状,他紧紧的盯着宋济泽,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微笑:“死?那岂不是便宜了你,宋济泽!我要你生不如死!”

    说罢,慕容辞忧一挥手,石巍又高喊着:“带上来!”,金锁窗外又倒映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来,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个身材娇小的妇人和一个孩子。

    铁骑兵冰冷的利剑直指那妇人的咽喉,那妇人怀里的孩子吓的哭喊起来:“娘,娘,不......\&

    慕容辞忧好似没听见一般,只是又拿过一个玉瓷骨杯自斟自酌起来。

    宋济泽心急如焚的喊道:“不要,不......”,说着又挣扎着坐起来去抢慕容辞忧手里的瓷杯。

    慕容辞忧也不气恼,耐心的等着他来抢,直到宋济泽的手伸到眼前,他才灵巧的闪过去。

    如此来回几次,倒不像是争夺,而是情侣间某种无聊的游戏了。

    关心则乱,宋济泽实在太担心门外那对母子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注意到,慕容辞忧已经一点点引着他挪到了龙椅边缘。

    等宋济泽最后一次拼尽全力去抢夺瓷杯时,他大部分的身体都悬空在外了。

    眼见快要重重摔在地上,慕容辞忧却眼含笑意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又将瓷杯叼在嘴里,腾出手来抽下腰带将宋济泽的双手反捆在背后。

    宋济泽抗拒的扭动着,慕容辞忧便抚按着他的后脑,使他稳稳趴在自己怀里......

    石巍远远看去,却觉得两人的姿势有些糟糕,忙低下头不再看了......

    慕容辞忧对两人如此近的距离却很是满意,宋济泽的心跳声莫名让他觉得安心,他一仰头喝尽了唇边杯里的酒水。

    念慈还想再劝,却看到慕容辞忧的的嘴角浮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下一秒他便松开了嘴里叼着的酒杯。

    “画!我画!”念慈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哀求着奔向佛经,他跑的太快以至于踩到满地佛珠而踉跄着滑倒了,可他不敢停留,于是艰难的匍匐着爬向前面。

    念慈从小便在寺庙长大,作为幻化寺最有慧根的僧人,他曾经无比坚定的相信自己只会跪倒在佛祖面前,眼下却实实在在跪在一个自己熟悉又陌生的魔鬼面前了。

    见状,慕容辞忧眼眸一凛,快速抽出一旁的软垫甩腕飞了出去,那软垫稳稳当当的接住了那个快要掉在地上的瓷杯。

    没有听到茶杯碎裂的信号,门外的侍卫果然没有再动手。

    念慈捏起地上的碎瓷片,任由它们划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滴滴答答的流在宣纸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慕容辞忧和宋济泽的身形。

    兴许是喝了许多烈酒的缘故,慕容辞忧觉得浑身燥热起来,眉梢上尽是雀跃欢喜,他埋头吻住宋济泽白皙的脖颈。

    奇怪的是,这次宋济泽没有反抗,慕容辞忧眼底喜色更浓,他甚至放肆的啃咬起来,不一会宋济泽白皙的脖颈和肩膀上便留下了一片旖旎春色......

    高台下,念慈和尚手上画着,脸上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和着血水在宣纸上晕成一团团红色水痕。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石巍眸子一凛抽出长剑,却见一个女子拖着长长的华服走了进来,正是轿辇上给慕容辞忧喂酒的女人,此时她已换下满身庸脂俗粉,而装扮的十分端庄得体了。

    那女人见石巍抽出长剑,只斜睨着瞪了他一眼,又甩甩宽袖径直朝龙椅走去。

    慕容辞忧正在兴头上,没来由的被人打扰心中万分恼怒,他头也没抬抄起桌案上的书册就重重砸了出去。

    那女人吓了一跳惊呼着闪开,却踩到几颗散落的佛珠,眼见就要摔倒,那女人伸长了手想要抓住一旁的石巍,石巍并不伸手还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

    没抓住任何支撑的女人,重重摔在一旁的矮桌上,宽大的袖袍将上面的瓷碗扫落在地,啪嚓一声,那瓷碗碎的彻底。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哐当一声,一颗面目狰狞的头颅滚进大殿。

    众人皆愣在原地。

    不知何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太阳终于刺破了厚厚的云层,照在雪地上反射出一片白花花的光晕来。

    那光晕笼罩着一个柔弱的看不清表情的小小身影,他似乎完全吓傻了,像个冰柱一般矗立在那,不知道哭喊更不知道躲闪。

    还不等侍卫动手,众人又听见咚的一声,那孩子已经直挺挺的昏死过去,他小小的身体深深的陷进积雪里看不见了。

    念慈看着这血腥惨烈的场景,眼前虚晃起来,嘭的一声砸在地上,昏死过去。

    慕容辞忧眼眸微沉,明显的杀意在他幽蓝的眸底翻涌滚动。

    他两指一夹抽出笔筒里的毛笔,双手一折一分为二,反手飞出一半,带着锋利断口的笔杆俨然成了利器,狠狠的插进那侍卫挥剑的手里,侍卫疼得跪在地上翻滚惊叫起来。

    大殿上的女人回过神来,她跌跌撞撞的冲上前继续进献忠言:“可汗,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众臣都跪在殿外等您下令,你万万不可被这贱人迷了......”

    话音未落,另一段笔杆的断口便直直飞向她,那女人吹弹可破的白嫩脖颈上立刻被划开一道极细的口子,看着满手血红,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慌忙去捂住伤口,鲜血还是不受控制的从指缝中流出,她倒吸了几口凉气慌不择路的跑出去,可刚走了几步就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了......

    等四周都安静下来,慕容辞忧转头去看宋济泽的时候,却发现他一动不动了。

    慕容辞忧以为他在装睡,满是讥讽的轻哼道:“哦?想不到宋丞相也会做这样掩耳盗铃的事”。

    说着便又不管不顾的去亲他,可两人贴近的瞬间,慕容辞忧就敏锐的察觉到宋济泽的脉搏已经很微弱了。

    宋济泽快要死了!慕容辞忧先是一愣而后狂笑起来,这是他千方百计也想要寻求的结果,可不知为何,他明明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连带着心也痛如刀绞。

    瞬间的大悲大喜让慕容辞忧陷入疯魔,他一边大叫着:“御医,御医......”,一边手足无措的给宋济泽渡气。

    石巍见可汗如此着急,连忙飞奔出去寻找御医。

    乱成一团的大殿上,没人注意到蟠龙立柱后,不知何时藏了一抹娇小身影,她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却盯着慕容辞忧慌张的背影默默流泪。

    黑暗中,宋济泽如坠冰窟,痛苦包裹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四肢百骸已被冻裂了,连呼吸都疼,可他并不害怕只是安静的闭上眼睛,任由自己一点点沉沦到死亡的深渊。

    这许多年来,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宋济泽都疲惫到了极点,眼下总算能彻底解脱了,况且老天待他不薄,就连唯一能激起他心底涟漪的人也见到了,实在是死而无憾了......

    不一会儿,石巍扶着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慕容辞忧实在等不及他们慢吞吞的行进,于是飞身过去扯住老御医的脖领一把将他拎到龙椅旁,暴怒着:“救不活他,全城的人跟着陪葬!”

    老御医哪敢怠慢,磕头如捣蒜一般的应允着,又忙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给宋济泽诊脉。

    慕容辞忧时而紧张的盯着御医下针,时而焦急的踱来踱去。

    只见那老御医先是伸手探查宋济泽的脉搏,又凝神思考一会,才拿出针灸在宋济泽的穴位上做起针灸来。

    前几针下去,宋济泽还是毫无反应的闭着眼,慕容辞忧冷漠狠戾的眼神,让老御医身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又加了十几针下去,宋济泽的手指终于轻微的动了动。

    慕容辞忧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拉下去”,那御医一听吓得连连磕头求饶:“望可汗恕罪”,慕容辞忧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他:“去给念慈止血”。

    转身看着宋济泽惨白的脸,慕容辞忧心里五味杂陈,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觉得自己多半是疯了,疯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一个仇人,疯的替一个仇人担心不已……

    胡思乱想间,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慕容辞忧心底浮起,他愣怔了片刻,有些气恼的拿起酒囊咕咚咕咚的灌起来,喝了一气才终于将那些念头冲淡了些,他伸手替宋济泽盖好狐裘,才将他横抱在怀里朝寝宫走去。

    待众人散去,藏在蟠龙立柱后的少女早已满脸泪痕,她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看着大殿上的一地狼藉,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自己心中最尊敬最爱恋的天可汗居然喜欢一个男人,可刚才发生的一切又让她无法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