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吴x、大明子等四人于于凌晨一点被爆眼珠子拉到一个黑门高墙的院子里住下。

    “咚咚”天刚蒙蒙亮就有人敲门，吴x躺在床上没有回音，“咚咚”门外又传来敲门声，董丽丽穿着睡衣去开门。

    门开时，只见昨晚开门的老王头拎着两个塑料袋子，瓮声瓮气地说道：“这是早餐，老板要你们呆在房间，不要出门。”

    门外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K市5至10月为雨季，降水量占全年的85%左右。

    董丽丽接过老王头送来的早餐，看看两个塑料袋里都是一碗当地米线、两个米浆粑粑。

    虽说一天两夜像逃命似的赶了2000公里路，已是疲劳至极，但董丽丽迷迷糊糊地只睡了一个多小时，头晕目眩、走路发飘，感觉人要崩溃了。

    吴x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一泡尿憋得他膀胱胀痛，不得不翻身起床，到二楼过道最南边的公共厕所解决。

    吴x穿着睡衣走在二楼过道，第一次在白天目睹这个正方形院落。抬眼望去，都是高耸入云的大山。再看看入住的院子，此院建在一个三面环山的洼地之中，周围很少有居户，离Lc镇约5公里。二楼有南北相通走廊，走廊边沿有半人高大拇指粗的钢筋栏杆；二楼建有十几间客房，每间客房里放置三张单人床，并配有简单的洗漱用具。房间里没有厕所，大小便只有到楼道最南边的一个公共厕所解决。男女从一个门进厕所，进门后里面用三合板隔了两个小空间，男蹬坑在前，女蹬坑在后。

    上午11点左右，大明子和赵艳敲门进来。

    吴x发现赵艳两眼通红，好像流过眼泪。

    “没想到偷渡这么辛苦，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来。”赵艳忍不住发牢骚。

    “我感觉撑不下去住了。”董丽丽附和道。

    “想出国挣大钱，不吃苦怎么行呢，”大明子半鼓励半挖苦，“古人不是讲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这就受不了了，还能干大事？”

    “我不想干大事，只想安安稳稳挣点钱。”赵艳白了大明子一眼。

    近年来，改革开放的浪潮一波又一波，打工潮席卷全国。农村联产承包后，农民趁农闲季节出来打工挣钱，补贴家用。一些剩余劳力干脆进城务工，或者找个师傅学门手艺，如木匠、瓦匠、漆匠等等，从此离开土地，走向祖祖辈辈向往的城市，过城市人的生活。无论是进城务工还是学手艺，都是为了挣钱，为了过上好的生活。董丽丽、赵艳当然也不例外，也想过上好生活。当吴x、大明子向她们提出出国发展时，她们也是眼睛发亮、心里痒痒地，毕竟那个年代能出国发展还是一件比较有面子的。

    大明子嘴上鼓励别人，自己身处高墙之内心里也犯嘀咕，“妈的，联系人怎么不露面。不知什么时候安排我们过境。”

    四人中只有吴x沉着冷静，不慌不忙。“这里可能离缅甸很近了，到处都是大山。我估计这里是‘蛇头’带人出境的集合地，也是出境的最后一站。”吴x接着分析道：“要我们在这里等，可能是‘蛇头’带出境的人还没有到齐，等到齐了一起走。”吴x分析得头头是道，三人竖着耳朵听。

    “妈的，应该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在这里干着急。”大明子埋怨道。

    “如果一个月集合不齐我们还要在这里等一个月呀？”赵艳更是愤愤不平，“我不想出国了，我想回去……”

    “我也想回去……”董丽丽又附和道。

    “已经到国境了，马上就能出国了，回去？”大明子不赞成。

    “出国机会是难得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你们俩不怕我们出国找一个外国女朋友而不要你们了？”吴x最后一句话使得董丽丽、赵艳安静下来。

    “咚咚”有人敲门，老王头又来送午饭了，他拎了两个塑料袋，每个塑料袋里装了两份快餐。

    晚饭也是老王头送来的，一人一份快餐。

    “咚咚……咚咚……”晚上十点，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带好自己的东西，马上到一楼大厅集合。”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吆喝。

    不一会，吴x、大明子、董丽丽、赵艳四人在走廊相遇。

    “老大又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大明子见吴x脱去男扮女装，半开玩笑地说道。吴x认为已到缅甸边境，再也不需要那顶女式假发和女式服装了。

    “看样子要出发了。”吴x说道。

    “这么晚了怎么走啊……”董丽丽、赵艳有些害怕。

    “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吴x见董、赵二人又在犹豫，便催促道。

    四人到了一楼大厅，大厅里面已有十几个男男女女站在那里。有的拎着皮箱、有的拎着蛇皮袋，人人脸上都带着狐疑的神色注视着人群前的一个胖子。

    胖子上身穿一件紫色大花外套，下身穿一条牛仔裤，右手大拇指戴一枚硕大的戒指，脖子上挂一条大拇指粗的金项链。一张大脸长满了黄豆大的麻子。

    “这个应该就是‘蛇头’了。”大明子小声对吴x说道。

    麻脸笑眯眯地说道：“各位都是千里迢迢来这里出国发大财的，若想成功出境，安全到达目的地，从现在开始，必须听我指挥”大厅一片寂静。

    麻脸继续说道：“我姓蔡，名亮。大家叫我阿亮或者蔡老板都行。”蛇头蔡老板拿着一份名单在手中晃了晃，“现在开始点名，喊到名字的回答一声‘到’”

    蛇头蔡一一点名，共12个偷渡客，8男4女。

    “都到齐了，现在我们要改名。缅甸那边都叫‘阿’什么的。”蛇头蔡慢条斯理地说道：“比如，我叫蔡亮，在缅甸叫‘阿亮’”。蛇头蔡按照自己名字的模版依次给12个人取了缅甸名字。吴x身份证的名字叫吴军，改名“阿军”，大明子改叫“阿明”，董丽丽叫“阿丽”，赵艳叫“阿艳”等等。

    给12人改完名，蛇头蔡接着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在夜晚行动？因为夜晚便于隐蔽，不易被‘大帽子’发现；而且‘大帽子’一般不在夜晚巡逻。”

    解释完，蛇头蔡严肃起来，脸上的麻子似乎要跳出来似的，“行动前我宣布几条纪律：一是一切行动听我指挥；二是不到目的地不准交头接耳、打探情况；三是先交一半费用，到达目的地再交另一半。”

    麻脸笑眯眯地收了每一个人的钱，装在带密码锁的皮箱里，大手一挥：“出发！”

    麻脸带着十二个梦想发大财的男男女女在夜色的掩护下，奔向各自向往的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