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生熬
作者:糯米不吃鸡   殿下别作死了最新章节     
    陆浔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突然握紧了藤条,这一记抽落的时候用了实劲,垂直着将力道打进肉里。

    周昫从来不知道藤条还能打出鞭子和板子的叠加效果来,脑子有一瞬间的断片,再回过神来时已经摔下了桌子,虚抱着身后嚎啕大哭,却连碰都不敢碰。

    太特么疼了……一根藤条而已,怎么就能疼成这样啊?!

    “上去。”陆浔拿藤条敲了敲桌沿,“惯的你,连桌子都趴不稳了。”

    周昫的脸已经哭花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撑着爬起来趴回去的,只记得弯腰的时候,伤处的剧疼一阵一阵地往上蹿,那么一点距离,他硬是花了足足一炷香才重新趴好。

    “师父,我错了……”周昫哑着嗓子,还是认了个错,弱弱地希望师父能换个好受点的方式,如果接下来都是这般打法,他别说十下了,五下都挨不过去。

    陆浔没有如他的愿,下一记依旧是打进肉里的炸痛。

    “嗷——”

    周昫再一次摔了下来,膝盖磕到了地上都浑然不觉。他跪伏着手肘撑地,手指紧紧地揪着头发,忍得浑身发抖。

    实在太疼了,扒皮抽筋也就这样了吧。

    “第二次了,趴回去。”陆浔垂眸看着他,藤条在桌上轻叩,丝毫不为所动,“我当你骨子有多硬呢,这就受不住了?”

    周昫受了他几句挖苦,又是难过又是委屈,趴回去后心里发着狠,手上紧紧地抓着桌沿。

    硬生生又挨了两记,抠了一手的桌子木屑,在第三记的时候终究还是熬不住。

    “啊——”

    陆浔在他翻身摔下来的瞬间偏了身,挡住了桌角,周昫一头磕在他腿上。

    “师父……”周昫伸手去抓他的衣角,声音里全是痛极的哀求,“弟子知错,不敢了,真的再不敢了……”

    陆浔用藤条拦住了他要蹭过来的脸:“藤条打断,殿下,还早着呢。”

    周昫语竭,所有的侥幸在那一刻被浇灭,他顿在那里,找不出反驳的话,手上却抓着陆浔的衣角不肯放。

    “手松开。”陆浔把藤条侧过来,在他胳膊上轻轻敲了两下。

    “师父……”周昫实在是挨不下去了,没有数目,还不能求饶,简直是绝望中的绝望。

    而且陆浔一直避着他,在他喊师父的时候总是把话绕开,把他挡在那堵无形的墙外。

    陆浔手上捏了两分力,一藤条扫下来鞭在他胳膊上:“听到没有?”

    周昫咬牙嘶了一声,臂上被笞的地方热热的有些发麻。

    他垂着头,咬着牙,难得生出一丝倔强脾气。

    撒泼打滚死缠烂打,陆浔太了解他了。

    手上的力气增了两分,又是一鞭落在胳膊上,引出了周昫的痛呼。

    “啊!”

    “不怕死你就抓着,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要不要试试我加到几成力你会受不住?”

    陆浔说罢,又增了两分力气,这一藤来得凌厉,震得周昫半根手臂发麻。

    “唔——”周昫被打弯了腰,整个人都缩在陆浔脚边,把那衣角拽成一团。

    “起来!”陆浔声音转沉,“真当我讨价还价好说话是不是!”

    卖惨不成,还把人惹急了。

    周昫被吼得浑身一抖,不敢再拱火,松了手扶着桌子要起来,陆浔却等不及了,一把抓起他的后衣领,径直把人提起来按趴到桌子上。

    “师父!弟子知错!您饶命!”周昫吓得连声大喊,害怕之下双手紧紧地抱住脑袋,“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身后的藤条跟暴风雨似的砸了下来,没有技巧,没有章法,打哪算哪。

    周昫那伤本就肿得风吹都疼,哪里经得起这般打法,哀嚎着把所有能想到的认错求饶的话翻来覆去说了无数遍。

    陆浔是真生气:“好话你不听,就非得藤条上身才知道疼是吧!”

    周昫又哭又叫,被呛得直咳嗽,一句话不敢说,就拼命地摇头。

    陆浔松了对他的压制,冷道:“趴好了,再摔下来一次,这打你也不必挨了。”

    周昫蓦地一惊,他不知道不必挨了到底是什么后果,但直觉上他绝对承受不住,吓得生生忍住了哭腔,连道了好几句不敢。

    藤条下来了,又是那打进肉里的痛。

    周昫发了狠,嘴上咬得死紧,即便疼得眼冒金星也不敢松口。

    三下,他硬生生熬着一动没动。

    身后已经没有一块好地方了,斑驳交叉的藤印发着紫,肿得老高,被表面一层薄薄的皮肤兜住。

    陆浔突然觉得他状态不对,那哀嚎声全被咬进了衣布里,只剩得闷哼从嘴边溢出。

    急走两步绕到桌前,陆浔看到了他塞在口中的左臂。

    “周昫!”陆浔骤然发了火,也不管这么做是不是不合时宜,捏着他的脸颊迫他张了口,把他左臂拽了出来,“自己咬自己,你找打啊你!”

    夏天的衣物本来就薄,宫里新丧,周昫即便在内廷司里也换了素衣,左臂的衣物上赫然一圈牙印,透着淡淡的红晕。

    他把自己咬出血了。

    陆浔往他身后落了那么多藤条,都没让他破皮出血,他倒好,三两下把自己胳膊咬成一片血肉模糊。

    陆浔气急,把人从桌上拽过来摁在腿上,掏出帕子堵了他的嘴,又将他胳膊拉过来,避开伤处反扭在后腰,抬手往他身后盖巴掌。

    “你属狗的吗!说咬就咬,牙齿这么尖。”

    巴掌不比藤条凌厉,但太宽了,一只手下去能盖住好几道肿伤藤印,带出大面积的炸痛来。

    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掌心肉周昫也受不住了,内心早把认错求饶的话喊了百八十遍,可他被堵了嘴,最后散出来的只有连不成句的唔唔声。

    师父是真能把他打死……

    周昫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师父总不能打死他还赶他出去吧。

    先帝的事他脱不了关系,于公于私都没法轻了,他一死担了责,对新帝也没了威胁,但愿别再牵连了陆浔才好。

    身后的剧痛拉回了他的思绪,一声哀嚎被堵在了嘴里。

    二十下巴掌,他愣是挨出了山崩地裂的感觉。

    陆浔停了手,不能再打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