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混沌中醒来,还未完全苏醒便已经感觉到了满身的疼痛。
骨头仿佛被拆分后重组一般,尤其是左腿。
我铆足全身力气从水泥地上坐了起来。四周黑漆漆的,幽暗的环境下,除了粗重的喘气声,我什么也听不到。
突然一阵电子产品才有的滴哒声响起,紧接着是\\\&嗡嗡嗡\\\&的蜂鸣声,还有机器运转时发出的噪音,这些杂乱无章的声音混在一起让我头皮发麻。
直到耳边传来“供氧不足”的女声,我才发现这些声音都是生化防护服发出来的。
手环上显示的供氧时间仅剩三分钟,即便是将阻断器开到最大,最多也只能延长至十分钟。
我拨了拨头灯,它闪烁两下,四周便又陷入黑暗。
虽然只有一会儿的功夫,但我看清了自己处境。那棵怪树居然将我带到了一个地下防空洞。
虽然不知道它目的是什么,但是既然它能将我带进来,就说明这地方一定有出口。
前后两边都是无边无际的通道,又到了做抉择的时刻。
“滴滴”,电子手环内再次传来亲切的女声,“供氧仅剩九分钟,主人,您需要更换新的氧气罐喽~”
草,不用她提醒,我宁愿她说话的电量转移到头灯上,这样起码能让我看清前后的情况。
“八分半。”她播报的仿佛不是时间,而是我的寿命,我郁闷的按动手环两侧按钮,想要关掉这该死的提示音,但都是徒劳。
“还有八分钟。”简直就是个催命员,我一拳砸了上去。
虽然粗暴了点,但收获却颇为丰盛,她不光停止了播报,手环还开启了夜视功能,我终于看清这里的一切。
前方的水泥地板上还残留着一些松软的泥土,这明显是那棵怪树将我拖进来时留下的,我扶着防空洞壁,拖动着骨折的左腿缓缓向前挪动。
但这速度太慢了,虽说在几分钟内找到新的氧气罐希望渺茫,但是总比等死来得强。
我索性趴到地上,手脚并用向前爬去,这一招虽然狼狈,但是确实有效果,速度明显提升了很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分钟、五分钟亦或者是两分钟,黑暗中的时间总是流逝得很慢,总之在氧气罐完全用完前,我终于爬到了洞口。
不,或者我不该用洞口两个字来形容,因为我发现自己进了死胡同,怪树留下的泥印在面前的这堵墙壁前消失了。
洞口,压根不存在什么洞口,只有墙壁。
想到和章子在卡琳娜房间那次,我对着这面墙壁一同瞎按。
然而现实总是异常残酷,这栋墙宛如一个巍峨的巨人,屹立不倒。
我颓废的滑坐在地板上,这是我第一次在惊悚游戏中经历绝望。
刚进副本时,有曹邑在,完全不用考虑各种危险,后来遇上了章子,只要有他在,安全感十足,无论遇见多大的危险,也都能逢凶化吉。
可能是因为过得太幸福了,那时候我总以旁观者的身份淡漠的看待身边人的死亡,无论是玩家也好,Npc也罢,我从没想过要去探究他们的一生,但事实上,他们都曾经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都有家人,爱人,同学,朋友……
他们都曾经有欢声,有笑语,有伤心,有愤怒,甚至还有未完成的心愿、遗憾等等。
一定是管培生的身份做的太久了,不然怎么会如此漠视他们的死亡?
这个游戏的工作人员有什么资格将这些有血有肉的玩家拖进来,用一场游戏来决定他们的生死?又有什么资格将他们制成毫无自主意识的Npc?
或许老天让我一个人在这样一所地下防空洞内死亡,就是对我的惩罚吧!
就是苦了曹大佬,我们才确定关系没多久,他就要感受丧偶之痛。
还有章子,不知道轮到他给我抬尸的时候,会不会哭得稀里哗啦,想到他的惨样,我居然苦笑出声。
如果说生命身不由己的话,起码死亡还是能够自己选择的!
作为殡仪行业人员,我深知核辐射下的尸体有多丑陋,老子宁可缺氧憋死,也不要被他们看见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当然,我更希望章子能在我死后一把火把我烧了,或许这样我就不会变成毫无自主意识的Npc,去现实世界搬系统分体机。
但愿我的心声能被章子收到。
我紧闭双眼等待死亡之际,顶上出现了强烈的敲击声,起初还以为是死前的幻听,直到几声狗叫响起。
这里唯一活着的动物除了那只边境牧羊犬,就没有其它了。
由于长时期缺氧,我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摘下头灯朝顶上扔了过去。
“哇!真的有人,狗狗你立大功了。”
“汪汪汪~ ”
“我是徐日,你躲开些。”
接下来便是一阵锤子砸天花板的声音,那一刻我知道我得救了。
??———??
这次的疼痛和上次不一样,全身的疼痛都汇聚到了左腿。
我缓缓睁开眼,正好对上冬生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虽然隔着面罩,但是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
“醒啦?徐日给你的腿上了夹板,现在可能会有些痛,过一会儿多走几步,淤血清除,疼痛肯定会缓解的。”
她轻轻的将我扶了起来,示意我走两步试试。
看着左腿上简陋的两块木板和一根绳,我犹豫了。
那只边牧见状,毫不客气的用头拱着我,示意我往前走。
冬生轻笑出声,“放心好啦~ 徐日可是莆田市最好的骨科大夫,你这点轻微骨折压根不算什么。是吧?徐日?”
“哎呦,行了吧你!我能有今天这成就,还不都归功于你这个贤内助,是不是?冬护士?”
“谁是你的贤内助啊!我可没和你结婚呢!你少来!”
……
妈个鸡,虽然长时间没有进水进食,但是这波狗粮喂得我那是饱得不行~
他们明晃晃的秀恩爱,我和狗狗艰难的做“复建”。
令我震惊的是:只是稍微走了两步,左腿不光能动了,还没以前那么痛了。
我激动的对着他们二人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徐医生,冬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