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盼儿一整个暑假都没有去实习，也没有关注学术研究方面的事情，直到秋季开学，她才开始重新捡起。王宇阳也没有去公司实习，因为年后突然疫情，导师需要临时招一个研究助理，她就毛遂自荐了一下，很快就通过了，时间是一年的，也算是一段实习经历。

    不过，这时候的李盼儿已经适应了家里有个孩子存在。开学后她也不用去学校，时间可以自己安排。孩子的喂奶时间从主动要过渡到了定时喂，夜里也只给吃一次，孩子慢慢养成了习惯，李盼儿的睡眠质量也跟着好了很多，不像开始那么嗜睡了，人也有了些精神。虽然新论文没什么进展，但比较前沿的学术论文倒是断断续续地看了不少。

    李盼儿原计划一直给孩子喝母乳的，除了母乳的免疫力好，省事又节约时间外，还能省不少奶粉钱。但到了寒假的时候，母乳就不够孩子吃的了，李盼儿就只能改成奶粉加辅食的形式。

    虽然很多店铺都关门了，但网购却悄悄火了起来，物价也跟着涨了起来，这其中就包括奶粉和尿不湿的钱，还有各种衣服鞋子。

    李盼儿以前没养过孩子，也没见人家养过，她竟不知孩子会长得这样快，一件衣服最多穿一个月就小了，每个月都要换新衣服穿。开始两个月她还仔细地各种比较品牌质量之类的，最后也懒得看了，只要是纯棉的，不要太贵就好，反正也穿不了几天。而且，她还会故意买大一点，这样还能多穿几天。要不是她在香港不认识有孩子的，她都不介意穿人家孩子穿小了的，反正孩子还小不介意这些，别人穿过的说不定更柔和些呢。

    她在朋友圈里悄悄地记录了孩子的成长，比如睡着的样子，吃奶的样子，对着她笑的样子，大哭的样子，翻身的样子，抓东西的样子等等，有些是图片，有些是视频，只是这些内容只对自己可见。来到香港后，她的朋友圈就没有明着更新过一条，但仅对自己可见的却不知道有多少了。她也突然能理解周雪娥为什么一天要发那么多条朋友圈了。

    经历过父亲去世的打击后，李盼儿已经不再纠结母亲曾经对她做过的事了。因为孩子的到来，她对母亲又多了些感激。

    她已经在尽力在做好一个母亲了，但她也不觉得自己做的母亲有多好。没有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没有让孩子得到多悉心的照料，也没有按照香港人的卷法为他谋划前程。她看视频里说妈妈都是自己选择的，那么她也只能先按照自己的方式照顾着他。她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选择了她的母亲，但她觉得母亲那样对她肯定也有她的原因，她可以不理解，但也没必要再介意了。毕竟，母亲也是一个可怜人。

    李盼儿开始给母亲打电话了，开始的时候就问疫情怎么样，后来也会问母亲的身体，问一些家里的日常。她大概一个月会给母亲打一个电话，也给干妈打，两边都问候一遍，表达一下她作为女儿的感激和思念。

    这一年的寒假，李盼儿依旧没有回家。

    周雪娥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回家，母亲也没问——因为疫情太严重了，关口都封上了。

    好在李盼儿和王宇阳的身体还不错，而且都有在坚持锻炼。

    本来只要李盼儿一个人锻炼，毕竟要做一些产后修复。后来王宇阳也加入了进来，两个人慢慢养成了习惯，每天都会在房间或者客厅里锻炼30分钟到一个小时。

    当然，她们运动的时间也是陪伴孩子的时间。她们会一边锻炼，一边逗孩子，时间过得也就不那么慢了。

    团子开始会喊妈妈了。

    李盼儿让他喊干妈，他就是喊不出来。王宇阳说干字发音太难了，李盼儿又教孩子喊妈咪，这学起来就容易多了。所以团子就有了两个妈，一个叫妈妈，一个叫妈咪。

    王宇阳自然是激动得不行，扬言说等孩子周岁生日的时候，要送一个长命金锁给他。李盼儿开玩笑让团子多喊几句，好让王宇阳多买几把，团子当真跟着喊了好几声，把王宇阳喊得找不着家了。

    一眨眼又到了新年。

    李盼儿和王宇阳既有快乐，也有烦恼。

    快乐自然是团子给带来的，但烦恼是工作。

    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两个人都不担心自己能不能毕业的问题，但找工作却遇到了困难。

    往年，各大公司都会到学校召开招聘会，也会安排很多面对面的交流和面试。但今年因为疫情的关系，整个学期都没有举行过一次，招聘信息都是在校园网上公布的，而且招聘的名额比以前少，面试也只能在线上。

    线上面试跟面对面交流毕竟是不一样的，而且因为少了招聘会的环节，公司内部是什么情况都要靠上网去查，网上的信息又经常不靠谱，李盼儿面试了两三家，但都没有通过，王宇阳倒是面上了一家，但是不怎么满意，想等到下学期再找机会。

    王宇阳的男朋友陈彦凯倒是很快找到了工作，而且公司还不错。李盼儿觉得他还没有王宇阳优秀呢，加上自己又带着娃，对单身带娃的女性也少了几分信心。她还犹豫要不要在毕业前三个月申请转博，但是又觉得转博不如转去更好的大学，而且还要再读几年时间到底值不值得。

    两个人一边在桌边吃饭逗娃，一边吐槽着工作的事情。

    突然，周雪娥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李盼儿是计划吃完饭先给母亲打个电话，等到八九点钟再给干妈视频，没想到这才七点，电话就打来了。

    她本想把手机开成静音，到了时间再回过去，又担心是发生了什么事，就赶紧让还没吃完的王宇阳带着还在玩耍的团子回房间去了。

    这也是她和王宇阳约好的，只要周雪娥打电话来，孩子立刻转移阵地。王宇阳开始还问她为什么不能跟周雪娥讲，她说山东那么传统，干妈要是知道她没结婚就生了孩子肯定会伤心的，她想等孩子大了些再说。王宇阳也是山东的，自然能理解这些，所以每次也都很配合。

    “雪娥，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来？”

    “怎么？不欢迎啊？”

    “有点。”

    “啊？”

    “本来准备到八九点钟打给干妈的，到时候顺便跟你聊会儿天，你这么早就打来，都打扰到我吃年夜饭了！”

    “看来我还没有你年夜饭重要啊，吃的什么呀？”

    “饺子啊，不然还能吃什么？”

    “没炒几个菜呀？”

    “中午炒了几样，还没吃完，晚上就热着吃了，不然就浪费了。平时铺张浪费点就算了，现在可是敏感时期，想吃点什么可不容易呢！”

    “哟，你这过得也太惨了吧，怪不得都饿瘦了！”

    “谁饿瘦了，我来看看！”

    “干妈！新年好啊！”李盼儿看到干妈进入镜头，热情地打着招呼。

    “是要比去年瘦多了，不过也更精神了！”

    “是吧？我也觉得！干妈，看看我还有哪些变化没有？”

    “头发也长长了不少！”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要不是疫情不想出门，早就想去剪了，现在长长了又有些不舍得了！”

    李盼儿平时都是直接给干妈打电话的，上一次给她打视频还是在中秋节的时候，后来虽然给周雪娥打了几回，但干妈都不在，算起来两个人也有几个月没见了。

    “不舍得就别剪了，长头发也好看！”

    “谢谢干妈夸奖，那我就不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