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渝任由他抱着,没像之前那般抬手给他回应,不是不想,是不能。
哪怕她承认到了现在她还是喜欢这个伤害了她的男人,但她有今天无明天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就停止了呼吸。
“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陆彦翀在她怀里摇摇头,只觉得五脏六腑被什么东西搅得生疼,哪还有心情吃东西。
下午两点的太阳强烈到刺眼,阳光穿透玻璃折射在裴望渝身上,整个人蒙上了一层暖色的金光,她眯起眼,抬手挡在额前。
看吧,无论发生什么,太阳都会照常升起,不会因为谁的眼泪或是伤心而缺席。
不过沧海一粟,谁也没比谁特别,她也不例外,就算她明天就消失不见,也不会影响曼莱的车水马龙。
“我们去帕湄吧。”裴望渝忽的说了一句,“之前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旅游吗,我想去那儿。”
陆彦翀明显一顿,良久,他哑着声音说:“医生晚上到,等...”
“我想现在就去。”裴望渝没等他说完便打断,“这么几年都过了,早两天晚两天没什么差别。”
陆彦翀抬起头,显然不想答应。
裴望渝垂眸看他,“好心情也是一种治愈方法,我想你陪我去,等回来我就乖乖听话,配合治疗,行吗?”
她都这样说了,陆彦翀还能说不行吗?
不得不说,裴望渝在拿捏陆彦翀这个赛道上,强得可怕。
帕湄位于曼莱边境线上,比起那些个知名旅游地,算是极小众的一个地方,很少有人知道,在曼莱还有这么一座小岛。
整个岛的面积不是很大,但胜在没有被过度开发,景色好,还是私人属性。
七年前被公开拍卖,因特殊位置及其他不明原因,流拍了好些年,近年才被某知名富豪以六千万美金收入囊中。
从润公馆过去,近三百公里的路程,某知名富豪让阿淮准备直升机,裴望渝却对他摇了摇头。
陆彦翀只得先挂了电话问她怎么了。
裴望渝坐在他腿上被他抱着,声音小小地说:“我想你开车带我去。”
陆彦翀轻诧,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总觉得这小东西在憋什么大招。
盯着那双满是探究的眸子,裴望渝神情坦然,“我想在那儿待几天,等会儿我们先去买些物资,就当是去春游了。”
“东西我叫人准备,我们直接过去就行,好几个小时的车程,你身体受不住。”
陆彦翀一半狐疑一半担忧。
裴望渝轻笑,“我不想错过沿途的风景,走走停停比直达更有意思。”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没有知道裴望渝身上的秘密,陆彦翀一定会满心欢喜,可是眼下,他不会觉得他的小猫是想跟他多一些回忆,反而更像是在用她的方式,在向他告别。
心中陡然一痛,惊慌到底在向来从容不迫的陆彦翀脸上挥拳狂舞,“望望,你答应过我会乖乖听话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无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忽而又露出明艳的浅笑,“我没有说话不算话,喜欢你这么多年,那些对我来说很甜的回忆在这三年里好像已经开始褪色了,我不想要二十二岁的陆彦翀站在回忆里,让我别原谅现在的陆彦翀,我想让他知道,现在的陆彦翀还是会宠我像以前,我们也是可以留下好的回忆的。”
陆彦翀一眨不眨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到些破绽,可不知是她伪装得太好,还是这就是她的真心话,他竟拿捏不准。
如果是后者,无疑又是一把烙红的尖刀,直直戳在了他心上,还能听到嗞啦的痛声。
陆彦翀不忍心再拒绝,跟她一起收拾行李,出门时,她换了件米色的法式挂脖连衣裙,头发低低地挽在后脑,几缕碎发自然垂落,正好遮住了左边眉尾下方的黑痣。
原本瓷娃娃般的小脸还有些婴儿肥,这段时间瘦的能看到明显的尖下巴,不变的是那双杏眼,仍旧清澈明媚。
她一直都是美的,陆彦翀这些年见过无数不论皮相还是骨相都极佳的漂亮女人,但没有一个能像她这般,只一眼就动摇他的心魄,她眼里的潋滟,总能激起他想要占为据有的霸道占有欲。
轻轻牵起她的手,陆彦翀的嗓音生理性低沉,“岛上用的东西我叫阿淮准备,我陪你去逛逛其他的,想先去哪儿?”
似是早有了计划,裴望渝乖巧应声,“那...先去商场吧,你只有衬衫长裤,先去买些度假的衣服,然后去超市买些零食,我们路上吃。”
她没说给自己买,而是又将他放在第一位,陆彦翀像是吃了十斤浓缩黄连,这辈子的苦加在一起,都没现在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苦。
“好。”
手不自觉用力,恨不得把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
陆济辉这些年暗地里扩张丧良心的板块,明面上的生意也没落下,尤其是大半生意交到陆彦翀手上后,发展的速度稳居榜首。
陆彦翀带着裴望渝去了自家商场,两人牵着手,跟平常的情侣无异,商场入驻的品牌基本全是顶奢,裴望渝带了那张有一个亿的卡,今天她没纠结价格。
看着她认真挑选的样子,陆彦翀心里又痛又麻。
裴望渝瞧中了一件橘色的花衬衫,小手伸出去半截,又退了回来。
陆彦翀微微皱眉,“你买什么我就穿什么。”
他看不得她这样小心翼翼地顾忌。
裴望渝视线搜索着不那么花哨的物料,“平时你都是以深色为主,那衣服太花了,你...”
“去度假又不是去谈判,穿那么深沉干什么?”
说着,他叫人把那件花衬衫包起来。
这种奢侈品店的柜姐,大多常年看人下菜碟,虽不知这两人的身份,一看陆彦翀手腕上的表,就知道是个不差钱的主,再听两人的三言两语,一边收着衣服,一边说:“这位小姐好眼光,这件衣服是我们这个季度的新款,男女同款...两位还有其他需要吗?”
一听男女同款,陆彦翀瞥了柜姐一眼,“找个她穿的码一起包起来。”
一件普通的花衬衫,售价五位数,多卖一件总归是好的,何况柜姐早就瞧破了本质,别看陆总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实际上是个咂舌的恋爱脑。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柜姐不着痕迹地给裴望渝推荐的都是情侣款,哪怕不是,码子换换硬凑也得给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