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清晨。

    罗雅晴把里间各个角落里的耗子药，一一收集起来。

    去公厕时，顺带着扔掉。

    小姑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昨晚可算睡个安稳觉。”

    “看来，耗子全被毒死了。”

    说完，开始在屋里找死的耗子。

    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一只死耗子。

    她转头问罗雅晴：“嫂子，你屋里有没有发现死耗子？”

    罗雅晴搅着锅里的粥：“呃，我没发现啊。”

    “可能，你哥把死耗子处理掉了吧。”

    “你哥起的早。”

    韩玉英听了，想都没想就信了。

    罗雅晴看了她一眼，从小坛子里取出几个芥菜疙瘩。

    这一小坛芥菜疙瘩，是刘茶花送的。

    芥菜疙瘩用水冲洗了一下，切成丝。

    再切辣椒丝。

    空锅放油，放入辣椒炒香，倒入芥菜丝翻炒。

    香辣芥菜丝刚出锅，韩志旭拎着饭盒回来了。

    他从食堂打来馒头和油条。

    玉米面馒头中间掰开，夹上半截油条，和芥菜丝。

    就着热腾腾的小米粥。

    暖胃又暖身，浑身上下舒坦。

    吃完饭，每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小姑子守在家里，男人去军区单位，罗雅晴去工厂。

    中午，罗雅晴找了车间主任，厂长金水山也在。

    她说明了来意。

    车间主任卫江听后，有点不高兴：“厂里有厂里的规矩。”

    “虽说，不是正式工……”

    这时，金水山咳嗽了一声，卫江立刻闭嘴看向他。

    金水山道：“作为领导，要多体谅下面工人。”

    “她是谁？她是军人家属。”

    “咱们更应该多照顾。”

    卫江连忙点头。

    金水山继续说道：“罗雅晴同志，工作勤恳认真。”

    “是吧，是块好苗子。”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这个事儿，我批了。”

    罗雅晴被夸的不好意思，见金厂长同意，忙道谢。

    卫江挺尴尬的。

    其实这事儿，没金厂长，他也会点头答应。

    他话多，只是想在工人面前摆个小架子罢了。

    并非为难罗雅晴的意思。

    再说，家属院的人，谁又敢真得罪呢。

    不过，他蛮好奇的，厂里有不少的工人是家属院的。

    金厂长好像对这个罗雅晴另眼相待，处处照顾。

    从罗雅晴刚进厂，亲自给分车间，再到临时工辞退。

    偏偏留下罗雅晴和张桂琴。

    不知道这两人家里，官衔背景有多高……

    金水山还继续说着话：“想什么时候离厂都可以。”

    “我们厂很希望你们明年再来。”

    罗雅晴没想到金厂长这么好说话，而且待人十分的客气。

    连连道谢后离开办公室。

    罗雅晴一走，金水山说：“你知道她男人是谁吗？”

    卫江忙问：“是谁？”

    “军区师长面前的红人，韩志旭，韩团长……”

    ……

    下班的路上，陈小敏问罗雅晴离厂的事情。

    罗雅晴把去找卫主任，在办公室里见到金厂长的事。

    简单明了讲述了一遍。

    陈小敏听了高兴：“金厂长希望你们明年再来。”

    “那就是，给你们转正了。”

    “明年你们就是正式工了。”

    罗雅晴道：“金厂长那是客气，怎么能当真呢。”

    张桂琴也赞同：“是呀，就是随口一说。”

    陈小敏不认同：“不可能，他堂堂一个厂长”

    “哪能说话不算数！”

    罗雅晴现在不想想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

    等过完年，明年再说。

    张桂琴问：“小敏，你下午干啥请假？”

    陈小敏笑着：“休息呀，见你们上半天班。”

    “我眼馋。”

    张桂琴斜眼看陈小敏：“臭妮子，笑话我们呢。”

    陈小敏咯咯地笑。

    张桂琴不愿再看她，找罗雅晴聊着：“雅晴啊。”

    “你去南河打算买些什么东西孝敬婆婆？”

    罗雅晴被这个问题问住。

    她还没想好。

    第一次见面，应该给婆婆买点什么合适？

    还有兄嫂们的礼物。

    张桂琴知道年轻人不懂，提意见道：“做衣服。”

    “给你婆婆做件衣服。”

    “不行…时间上你好像来不及……太赶了。”

    “买现成的，就是贵了点。”

    “再买些吃的，也就够了。”

    罗雅晴觉得主意不错，她也想给婆婆做衣服。

    只是吧，无论扯布，还是买现成的，都需要布票。

    她的布票早在给小姑子扯布料时，就全部用完了。

    现在手里只有两张棉花票。

    “我家里没布票了。”

    话音未落，陈小敏插话：“我有，我手里有一张布票。”

    “回头，我拿给你。”

    罗雅晴拒绝：“算了，你自己留着吧。”

    “过年，给建国做新衣服。”

    “我自己想办法。”

    后座上，张桂琴说：“我家有布票，没人做衣服，反正用不着。”

    “雅晴你先拿去用。”

    罗雅晴也没跟张桂琴客气，说好明年布票发下来在还。

    “咦呀，亏了亏了！”陈小敏突然叫起来。

    两人看向她：“亏什么？”

    陈小敏急道：“明天文工团表演，我给忘记了。”

    “我应该明天请假的。”

    “啊，倒霉！老天爷，我不活了。”

    罗雅晴：“……”

    张桂琴：“……”

    ……

    文工团表演这天。

    马笑莲拉着韩玉英，早早的跑到军区礼堂。

    两人选了最佳的观看位置。

    开演时，韩玉英坐的不安分，伸着脖子左看右看。

    马笑莲皱眉：“你找啥呢？”

    韩玉英坐好：“呃，俺，俺找俺嫂子。”

    马笑莲眼睛盯着前面舞台：“你哥和你嫂子不一定来。”

    “你哥天天在军区，这些早看腻了。”

    “你嫂子啥人，不见得稀罕来看。”

    “嗳，开始了开始了！”

    舞台上紫红色幕帘缓缓拉开……

    马笑莲激动地提醒。

    韩玉英看向舞台，上面的演员激情唱响着大合唱。

    一曲结束，情景剧又拉开序幕。

    身旁马笑莲看的津津有味，韩玉英却心不在焉。

    终于，她拽了拽了马笑莲的胳膊：“嫂子，俺出去一下。”

    “去哪儿？”

    “俺去趟公厕。”

    说完，弯着腰离开座位。

    走出礼堂，韩玉英站在礼堂的柱子旁，望着一个个绿衣。

    她叹一口气。

    站了很久，腿有些麻，才抬腿往台阶下走。

    “玉英，玉英。”

    马笑莲见韩玉英半天没回来，从礼堂出来找她。

    “玉英，你咋走了？”

    “里面还有好多节目没看呢。”

    马笑莲追上来，拉住韩玉英问。

    韩玉英笑了笑：“俺想回去了，俺不想看了。”

    “嫂子，你自己看吧。”

    马笑莲追着：“你咋啦？”

    韩玉英摇头。

    马笑莲忽然懂了，问题症结在回南河，玉英妹子难高兴。

    她心里也难受：“我也不看了，咱们一块回去吧。”

    “玉英，晚上去我家吃吧。”

    “我做三角糖包给你吃。”

    “再烧个菜糊涂……”

    马笑莲笑着哄韩玉英，希望她能开心一点。

    韩玉英情绪低落，提不起劲头。

    这把马笑莲愁死了，边走边叹气，眼睛余光瞥见一个人。

    她喜道：“玉英，你看那个男兵，是不是经常给你哥家送东西的。”

    顺着马笑莲手指的方向，韩玉英看过去，在一群绿衣中。

    一眼认出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他。”

    “我就说，挺眼熟的。”

    “嗯。”

    韩玉英盯着不远处，那个挺拔的男人。

    马笑莲忽地拽着她就走：“走，咱们去打个招呼，我知道你最喜欢看男兵。”

    “嫂子……你别乱说，俺才不喜欢看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