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您的肉身已经与地脉，浑然一体，如果我摘下封兽符，您冲天而起之际，洞天必然会坍塌，届时晚辈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妖龙知道要予她好处的道理，想了想，说道：“人族，你若助吾脱困，这洞天之类的宝物，吾可任予任求。”
陈岁时摇摇头：“我就想要这座小洞天。”
见妖龙又要生气，她连忙道：“我有别的法子，不破坏地脉，也能让前辈脱困。”
妖龙石像的两颗巨大眼球，似乎闪过一缕金色的光芒，很快消失不见。
“吾且听你一言，说吧。”
陈岁时说：“让我成为洞天之主，随心所欲掌控这片天地，届时风霜雨雪，花木鱼虫，皆在我的意念中变化与挪移，我便可以，用山石草木，积年累月的，重塑地脉，换前辈离开。”
妖龙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讥诮，“鲁鼠餐牛，巴蛇吞象。”
陈岁时瞪圆了眼睛，没想到，一条被镇压了这么久的妖龙，还挺有文化。
当然，这文化，如果不是用于嘲讽她，就更好了。
陈岁时手腕一翻，取出一份卷轴，横于膝上，抬眸道：“龙前辈，我这是在替你我，想万全之策，你怎么还嘲讽我呢？”
“虽然这法子，我是占了大便宜，但您也能自由啊。”
“在堂堂龙尊眼里，一座洞天算得了什么，这还比不上看山看水自由之身吗？”
妖龙冷声道：“区区谄词令色，就想糊弄本尊？”
“岂敢。”
陈岁时语气里，还真没有谄媚之意。
她拉开卷轴，不疾不徐道：“孝清尊者，乾灵旧历三百二十一年，于圣地感悟蓬瀛天成功，飞升陨落。其最后一代徒孙，旧历六千七百年，死于元婴大妖，贞亨之手。”
“染月尊者，乾灵旧历五百一十九年，于圣地感悟蓬瀛天成功，飞升途中陨落。其后裔李家，最后一名族人李韫悠，死于结丹雷劫……”
妖龙打断她：“你这是何意？”
陈岁时勾了勾唇，弯眸笑道：“晚辈就是想说，前辈再晚点离开这座牢笼，当初的仇人，连同其子孙后代，可就死光了。”
“你当本尊会信？”她想靠此事，拿捏自己，做梦。
等它出来以后，它会亲自去向，当初镇压它的那些人讨债的！
陈岁时平静道：“无论前辈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
妖龙看穿她的心思，并不急躁，而是缓缓地说道：“玲珑洞天的封印，已经在逐渐削弱，即使你不替本尊，揭下封兽符的符纸，本尊脱离樊笼之日，也不远了。”
“你有什么筹码，能与本尊谈条件？”
陈岁时微微仰头，看着硕大的石像，“龙前辈，我会画符。”
“这张封兽符失效了，晚辈可以画一张新的。”
“效果肯定没有当年那位仙符师留下的封兽符好，但锁龙井处的阵法已经破了，晚辈可以每隔一段时间，下到地脉来替换封兽符，等我成为仙符师的那天，再封印前辈九千年，又有何难？”
“你在威胁本尊？”妖龙忽地嗤笑起来，“封兽符的符文，何等复杂，任尔如何出类拔萃，天资过人，想学会封兽符，无异于痴人说梦。”
陈岁时取出木桌、符纸、笔、龙血、以及一张草蒲团。
她先在普通的竹纸上，一遍遍临摹着封兽符的符文，身边很快堆满了，散乱的图纸。
妖龙感知到龙血的气息，出声道：“你不过筑基修为，怎么能弄到龙血？”
陈岁时临摹着符文，头也未抬，“前辈，我肯定是有备而来的啊，不然怎么敢和您谈条件。”
“靠我巴蛇吞象的贪心吗？”她调侃起自己来，也是分外娴熟。
妖龙语噎着，重重哼了一声。
大约临摹了百来份符文后，陈岁时将封兽符的符文，记得滚瓜烂熟，就是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分毫不差的符文。
她点符头的瞬间，灵力涌动，妖龙就察觉到了异样。
但它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不至于因为这点异动，就被牵引了心神。
陈岁时缓慢地在符纸上，书写记下来的符号，可是当她写到第三个第四个时，灵力就散了。
她书写符文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灵力流失的速度。
而整张封兽符，有一百九十九道符文！
她必须要一气呵成，在灵力流失之前，锁住符咒的力量。
每一道符文书写时，蕴含的灵力深浅，都不一样，在落笔时，更要沟通好对应的法则，陈岁时一心两用，写符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手腕都在发抖了，一笔错，整张符箓报废！
妖龙也没有刻意嘲讽她，只是道：“封兽符，是高级符箓之上的仙级符箓，光符文就有一百九十九道，普通符师，若想要消化掉所有的符文画法，不眠不休三年，都未必能做到，更何况将它绘制成功？”
“人族，你能绘制出十九道符文，已然不错了，但想要复制出一张封兽符，是不可能的。”
“何必与自己较劲呢？”
“与其抽干灵力与精气神，还是失败，不如换一条路走。”
“你只需要，轻轻揭下那张灵光暗淡的符纸，这玲珑洞天的一切天材地宝，吾都可以拱手奉上。”
陈岁时鼻间流出血来，她用棉花塞着，声音有些闷闷的，“龙前辈，是我想顶着七窍流血的状态，画这封兽符吗？”
“是我若不能画出封兽符，就没有和您谈判的资格。”
“其实只要您松口，您可以早点离开樊笼，我呢，也可以不用画这封兽符了。”
陈岁时拿掉桌子上的废符纸，取出一张新的符箓，点符头、落笔。
每一笔她都画得格外认真，因为精气神不济，眼前发黑，陈岁时干脆闭上了眼睛，按照脑海中的符号下笔。
封兽符的符文，她临摹了一百遍，真的闭着眼睛，都能画。
第二张，失败！
第三张，失败！
第四张、第五张……失败！
陈岁时满脑子都是“失败”两个字，白皙的手臂上，沾满了龙血和自己流的血。
她有些头晕眼花耳嗡鸣。
脑海中，系统机械冰凉的声音，让她稍微恢复一两分神智。
【检测到宿主身体机能，受到严重破坏，请宿主选择，是否服用极品仙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