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花这天傍晚就真真的见到了钱,还不是小钱,是大钱。
跟男人战友给拿五十块钱一样的感觉,她都不敢拿,怕丢,让男人拿着。
下午熬完酱,都收拾好,男人瞅着到点了去了学校接人,她在烧着火,边认表。
她也念过扫盲班的,也认识几个字。这表队里办公室有,是那种大挂钟。
跟竹子家里那个相仿。
竹子这儿的是一个巴掌大的小闹钟,梅子说是九九的。
男人出去的时候,她是从里头把大门插上了。
听到拍门声,她更是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来,男人说了别给任何人开门,等他们回来再说。
门外是高振华,昨天他有事耽搁了没来成,今儿又下雨,这人终于停了,赶紧过来了。
心里忐忑着,就怕没有了,又白跑一趟。
烟囱冒着烟,门上没锁,里头插着,证明屋里有人啊。
“在家呢吗?”
“我是老高啊!”
……
可怎么拍门都没人应声。
里面的人没拍出来,外头来人了。
朱竹远远的招呼着,“高同志,过来了。”
“你们没在家呢,我还以为家里有人呢。”
“有人,嫂子在。”
朱竹也没多解释,有人也不敢给你开。
一直趴在门上听动静的王兰花已经出来了,大门打开,不好意思的笑笑。
朱竹在前头把人领进屋,没介绍刘天寿和王兰花的身份。
“高同志,您要几勺?”
梅子接过嫂子的书包连自己的都递给了王兰花,她跟嫂子一起洗手。
高振华手里拎着一个大汤桶,兜里揣着五十块钱,把桶往地下一放,伸出一只手来。
“五十!”
刘天寿打开了封口,梅子拿着勺子都准备好了。
“高同志,这路不好走,这桶装太多车子也不好骑。”
“没事没事,我推着,没多远。”
朱竹只多劝一句,“带钱了哈。”
“哈哈哈,当然带了,不带你也不能卖给我呀。”
高振华拍了拍口袋,毫不怀疑,装好了桶他掏不出钱来对方会重新倒回去。
“行,那咱俩点数,别数错了。”
“点不点的都行。”
高振华嘴上客气着,眼睛不离开梅子手里的勺子。
梅子每勺子都是满满的,她打了三十勺子,刚好一罐。
换罐子的时候,嫂子让刘哥和刘嫂各打了十勺子。
朱竹让这两人练习一下,刘天寿还好,手很稳有学有样,先搅合匀了,一勺子也是从底舀上来,太满了不动声色的动动,出来的时候就是刚好的一勺。
王兰花就不行了,一勺上来太满了,晃也不是不晃也不是。
在左右为难之际,朱竹出声了。
“太满了,咱们一勺子是一平勺就行。”
高振华只笑看着没说话,朱同学是个斤斤计较的。
王兰花手一歪,看了竹子一眼,对方点头她才倒进桶里。
就十勺子,王兰花打完背上都出汗了。
食堂用的大汤桶,盖子是合丝严缝的,朱竹又找了一个干净的包袱皮包好,用绳子给绑紧。
刘天寿给绑在车子后座上,推一下都推不动。
高振华看着都不用自己动手,人家这服务真没话说。
这还没完,刘天寿给推着推到大路上。
高振华还是推着走的,没敢骑,五十块钱呢,比他工资都高。
朝着刘天寿摆手,“你回去吧,兄弟,谢谢了啊。”
·
饭桌上,梅子激动的说着。
“嫂子,这人还真来了,昨天没来我还以为不来呢。”
“刘哥刘嫂,这人是公安同志……”
梅子说起这事的渊源,咱家酱的香味不用吃,闻到了就想吃。
饭后,两口子掏出了钱来。
王兰花把摞的整齐的钱放在桌子上,“竹子啊,这是我们过来的时候团长给的,给了五十,我们留下了车费,都在这儿了。”
朱竹正好要跟他们说工资的事,“工资我是这样想的,包吃包住日常用品也包,一个月给你俩四十块钱。”
这四十块钱纯剩下的,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一个星期休息一天,周一到周五,你俩是想哪天累了哪天休啊,还是固定一天?”
王兰花:“不用休息,哪需要休息啊。”
家里上工下地农忙的时候累的那样了,也没说休,老天可不等你休,晚收一天来场雨你就悔死吧。
这点活,她是一点都不累。
吃饱了只干这点活,她都不好意思。
刘天寿还在想钱的事,“这钱不行,不能这么算。”
朱竹挑眉,真没想到,刘哥还挺有志向的,嫌钱少?!
梅子也盯着刘天寿看,心里计算着,一个月四十,一年十二个月就是四百八!
天呐,五百块!这还嫌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刘天寿挠着头,他也不知道多少合适,可四十肯定不行。
“二十吧?我俩二十就行。”
二十一年就是二百多,不少了,家里的饥荒还清了还能剩不少。
朱竹尬笑,想错了,人家不是嫌少是嫌多。
“刘哥、兰花,你们大老远的过来,念的是大山的战友情。我心里记着你们的情,多了给不了,这钱还是能给的。”
“你们干的活拿这钱是自己劳动所得,该拿。”
其实这个钱,只是基本工资,利润多了朱竹还打算给奖金的。
奖金这事她没打算现在说,等发的时候再说。
王兰花觉得过意不去的是,“竹子啊,二十也不少了,俺们在家攒不下这个钱。”
在家活还多还累,还吃不饱吃不好,就这的伙食比家里过年吃的都好。
就光管他俩吃饱饭就花不少钱啊。
家里四个人,他俩吃一顿的赶上竹子和梅子两顿的了。
朱竹点了二十块钱,“这钱你们守着,就当提前支的工资。”
又点了十块钱零钱,“这钱你们拿着,出去卖酱的时候找钱用。”
“工资的事情就按我说的办,我是老大我说了算。你们就别说了。”
继续安排后面几天的工作,杨云嫂子和谢芳在家属院干了件大事,还是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