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记忆对于即墨云讣不算遥远,毕竟那是他所珍视的回忆。
即便是在天冷没处可去,那人带着他在天桥底下躲避寒冷。
也是即墨云讣不可多得的幸福回忆。
对于父母家庭,即墨云讣一概不知,他只知道养父从垃圾桶捡到自己,然后带着他四处捡垃圾生活。
这种生活对于别人几乎是烂到淤泥里,但对于即墨云讣来说,无论在哪,过着怎样的生活都无所谓。
但养父不这么认为,他总觉得即墨云讣应该拥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从小就跟着他捡破烂当流浪汉,什么时候横死街头都不知道。
曾不止一次把即墨云讣送去过孤儿院,在即墨云讣四五岁的时候。
因为那个年纪的孩子不记事,但也好养活,孤儿院是不会拒绝这种孩子的。
但每次转身回到烂尾楼中,过上一两个小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就会出现在眼前。
即墨云讣还记得养父蹲在他身前,用一种他至今不懂的神色望着他。
一遍遍确认是否他跟着他当个不可能读书,不可能有更好人生,可能是一辈子的流浪汉。
即墨云讣不懂什么是流浪汉,他甚至不懂家的含义,可小小的即墨云讣看着男人,几乎是在对方话落的瞬间点头。
养父别过头去,很久才说话。
“也是,反正你都跟我姓了,还能不是我儿子吗?”
即墨云讣不懂这些,在他有限的认知中,眼前这个男人是他不能缺少的存在。
这是他唯一认识,也唯一对他好的人。
之后即墨云讣跟着养父过了很长的流浪生活,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生活方式。
正常人对他们避之不及,即墨云讣也不喜欢和那些人接触,因为他们身上总有高高在上的怜悯和同情。
这让即墨云讣不解。
他不觉得自己的生活可怜。
这些他从来没有和养父说过,因为即墨云讣觉得,养父听到这些又会露出他看不懂的神情。
直到长大后,即墨云讣遇到了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教会了什么是家人,以及他曾经不懂养父露出的神情是什么含义。
是悲伤,是愧疚,是惋惜。
这种复杂的情绪,对于当时连家庭成员是有什么组成都不知道的即墨云讣来说,无疑是复杂的。
跟养父流浪的生活其实很枯燥,但又没那么枯燥,因为养父会在翻找可以吃的食物后,再找一些带有文字的书籍广告之类的东西。
然后教导他正常人该懂的文字。
养父曾笑着摸他的头。
“总不能让你真成一个文盲吧,索性我也能教你认认字。”
但多了他就不会教了。
即墨云讣觉得他的养父其实懂得很多,只是他很少表露出来。
至今为止即墨云讣都不知道养父的具体名字,只知道他跟养父是一个姓。
其实当年即墨云讣要是去打听一二,他就能知道一些,但他不喜欢和正常人接触,也不想去探听一些养父不愿意跟他诉说的故事。
只要他们平静的生活不会打破,那么其他的东西,即墨云讣不会过多关注。
直到后来,城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全面禁止流浪汉,他们去大街上翻垃圾桶都不能了,只能蜷缩在天桥底下,想着今天的伙食该怎么解决。
养父是在冬天走的,那个冬天很冷,但奇怪的是没有下雪。
可即便如此,即墨云讣依旧觉得那是他平生过得最冷的冬天。
养父留下的话,让即墨云讣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他一定要活着。
可是养父的遗言,即墨云讣会遵守。
再之后他参加了天使游戏,天使游戏比他想象中要刺激,能让他枯燥犹如死水的生活变得生动。
即墨云讣开始对游戏中的一切感到好奇,也愿意接触并且尝试。
在遇到那个少年后,即墨云讣起初是没什么印象的,最多的就是少年很好看。
但游戏比他想象中要残酷一些,死亡对于即墨云讣来说并不可怕,他害怕的只有孤独。
无尽的孤独,好像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了,那种孤寂始终让即墨云讣受不了,在差点被逼疯的前一秒,他被所谓契约者救了出去。
在之后,他又幸运的遇到了那个少年。
他身边已经围绕了两个人,很热闹,是即墨云讣从未感受过的热闹,也许是孤独久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即墨云讣第一次尝试接近一个人。
少年比他想象中还要好接近,只要不让他感到厌恶,或者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能一直待在他身边。
即墨云讣很庆幸,他话不多,也不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能一直待在少年身边,即墨云讣很高兴。
之后少年承认了,他们是家人,他问家人是什么。
少年的解释让即墨云讣第一次认知到家人这个词汇的含义。
他想他又有家人了。
不止养父一个家人。
这份认知让即墨云讣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水中,那温度是那样的适应,让即墨云讣感到上瘾。
在少年身边其实很令人安心,因为主导地位的从来都是少年,他只需要安静待在旁边,在少年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
这他唯一会的东西,也是唯一能派上用场东西。
即墨云讣不止一次庆幸,离开养父的那几年间,他因为无趣不停和人打架,不要命的厮杀,让他体术是一般人不能及的。
即墨云讣想过为少年死,但没料到他会为那个家伙挡刀,当时他没多想,想的是少年似乎更在意那个家伙。
于是下意识一挡,死亡突然降临。
死去之后的事,即墨云讣一概不知。
复活之后的事,少年也没跟他提过,但即墨云讣知道,这个代价一定不小。
他有思考过要不要报仇之类的,但江泠没说,他也就没提起。
直到他的直播间有观众无意间提起。
因为少年的身份不简单,那些恶魔为了王储,在少年没有打招呼的前提下杀了那个家伙。
即墨云讣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家伙,但他知道那是一箭贯穿他喉咙的玩家。
观众说,那是个男孩,偏偏一副女孩的打扮,也不知道是兴趣爱好还是什么。
即墨云讣没什么反应,他本来想的是,要是遇见的话,他会亲自杀了那人。
没想到在少年身份陡然提高后,连仇人和不顺眼的人都自有人解决,完全不需要他费心。
即墨云讣很开心,他觉得少年就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
思绪回笼,即墨云讣从床上坐起来,他好像做了个梦,梦到了过去。
即墨云讣起身走到窗台边,拿起水杯给窗台的仙人掌浇水。
这是江泠送给他的礼物,说要是觉得无趣了,就给仙人掌浇水。
在成功浇死十几个仙人掌后,即墨云讣成功掌握了,及时购买和替换仙人掌的办法。
门被敲响。
打开门木妤走了进来,她看到即墨云讣又在浇仙人掌,笑道:“即墨,队长送你的仙人掌还没被你浇死啊?”
即墨云讣动作一僵,随即放下水杯自然道:“怎么了木木?”
“铛铛,这是我给你搭配好的女装,上次的大冒险该实行啦。”
木妤拿出一个购物袋,语气兴奋道。
即墨云讣沉默着任由木妤打扮自己。
被推着出门,即墨云讣其实对女装没什么排斥,他排斥的是声情并茂的唱歌。
因为他不会,所以一定会唱个几十遍。
坐在沙发上的众人看过来,长得好看就是做男做女都精彩。
即墨云讣在木妤精心打扮后,摇身变成一个清纯小白花,眼妆点缀下让他看起来楚楚动人。
沈昇笑着歪倒在沙发上,似乎没了力气。
即墨云讣抿唇,没忍住将蝴蝶刀掷过去,刀精准插在沈昇腿间一寸的沙发上。
沈昇笑容僵住,脸上差点有冷汗滑落。
这该死的即墨。
居然学他的路数。
这几人就是这样的,互相学习对方的烂招,好的不学,偏学坏的。
沈昇抽出蝴蝶刀轻咳一声道:“唱吧即墨。”
“死了都要爱,不离不弃....”
众人听得很麻木。
难听跟念书一样,简直是一种折磨。
沈昇却笑得不行,他举着手机在那录制。
即墨云讣下意识就要拔刀掷过去,但反应过来,他早就把刀丢过去了。
一场冒险,不仅是对即墨云讣的折磨,也是对凑热闹来看的众人折磨。
江泠在听了第一遍就以公务繁忙为由跑路了,老婆都走了,米迦勒自然不会多留。
一行人各找各的理由。
总之大冒险惩罚,圆满落幕。